贺久乖了。
他乖乖咽下那半颗小番茄。
自此再没将便当里的番茄单独剩下来。
等席衍发现他这一变化的时候。
贺久甚至已经开始主动买番茄当零食吃。
席衍可不知道这里头的渊源。
只感觉贺久好像在一夜之间被夺舍了。
明明从前就算要吃也是如吃药般一口吞, 尽量不去辨别味道的人。
如今却反而像迷恋上那味道般, 含在嘴里认真而仔细地分辨着。
有时, 他也会像想起什么般伸手触碰嘴唇。
然后“嘿嘿”傻笑起来。
虽然也不是没听说过长大后会改变口味。
但转变得那么突然实属罕见。
果然是压抑使人变态吗？
席衍望着他频频摇头，仿佛老大爷般感叹。
“哎, 爱情使人脱胎换骨~”
贺久淡淡瞥了他一眼，明显已经感受到他言辞间的揶揄。
但他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嘴。
小a还没有下课。
贺久打开电视，发现他正在教室里练习唱歌。
席衍最近忙着准备自己的生日派对, 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贺久了。
乍然一听, 发现小a还真进步了不少。
小a嗓音识别度高，先前即便没有技巧也已经唱得很好。
如今一练习, 更是有了颇高的水准，简直想让人惊呼他是个天才。
贺久打开电视时，席衍本在拆便当。
直到小a唱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端着它半拆不拆很久。
这样好的才能, 即便是直接作为歌手出道也不为过。
但看贺久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留住小a, 专门找人给他上上课, 并没有真的要放他去赚钱的意思。
也是了。
毕竟小a很可能会和贺久结婚，又是青家大少爷, 这样的背景, 除非他有着什么执着的明星梦, 否则也犯不着去什么娱乐圈。
不过小a性格和脾气那么好, 又有才能。
除了实在有些太软太好欺负, 简直天生就适合被瞩目被喜爱。
席衍看着他。
仍然感到有些惋惜。
“你毕竟签了他, 难道真打算只让他学习，不让他工作吗？”
“嗯。”
贺久咬着番茄，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又对小a打量一番，终于还是摇头。
“他不适合。”
“怎么不适合了？”
席衍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小a那张漂亮的脸，怎么瞧都觉得他一定会很吸粉。
“你听他这唱得，比那些录音棚修音流歌手要好很多吧？我认识的歌手没一个比他稳。”
席大少爷年轻时也曾养过几个小明星，花钱砸过节目。
对那些三流歌手流量爱豆的唱功有所了解，知道很多人无非都是靠着修音师过日子，一旦离了修音师，翻车翻得比谁都快。
用他的话来说。
他席大少爷拿把二胡，跟锯木头一样唱首《弹棉花》都比他们强。
小a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lv99去打lv9。
光嚎一嗓子都能听出差距。
不过席衍也不是傻子。
自然猜得到贺久那点小心思。
“我懂我懂，你就是想把他藏起来单独喜欢，我当年养那姓李的艺人时也这想法，可惜呀，人家心里没我，就想着要当个万众宠爱的明星……”
贺久将番茄咽下，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矜贵的模样。
连声音都冷漠疏离。
“艺人是什么意思，你不懂？”
他只问这么一句。
就将他问住。
是啊，站在他们的立场。
艺人就是戏子，是玩物，是无聊时的消遣。
不。
对普通人来说也是这样。
成为艺人，成为公众人物。
不红要被嘲笑是糊咖，红要被说是潜规则，但凡做错点小事都能被喷到自闭，没做错事也要被暗中猜忌诅咒，被讨厌的话，别人更是恨不能把硫酸泼你脸上。
哪怕是有大量粉丝，人气很高。
可一旦不活动，就会被渐渐遗忘，过气后还会被嘲笑，加上有商业价值后，为了背后的资本势力，只能一直不停不停连轴转。
反正只要踏进一步。
就免不了被骂被比较的命运。
小a哪怕和贺久没关系。
照他青家的现状，青老爷子也不可能把企业交给两个傻瓜孙女。
不论进退。
小a都不值得去趟这种浑水。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贺久又补充了一句。
“听听那么可爱，别人骂一句，他应该都能哭很久吧。”
“？”
“好想看他哭啊。”
“？？？”
“要是能扑在我怀里哭就更好了。”
“？？？？？？”
大哥？究竟是什么令你如此变态？
是二十六年的禁欲生活吗？
席衍绝望地扶住额头。
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好友竟是变态的事实。
二十多年来，他贺久一直是朵高岭之花。
高贵冷峻，孤傲果决，是令人无法想象到底谁才能配得上他的完美。
直到他遇到小a。
作孽啊！
如今他不但成了个变态，还成了个相声大师，哪还有半年从前的冰冷形象？
……等等？
相声？
席衍忽然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他扭过头去看了贺久一会儿，试探着询问。
“你……是谁？”
可能是他问得太突然，贺久愣了愣。
随即挑眉。
“你爸爸。”
！！！
果然！！！
“天哪，久久！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席衍喜极而泣，激动地从沙发里腾地一下站起来。
高兴道。
“你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不需要别人捧哏了呜呜呜……”
听他这么一说。
贺久才发现自己真的恢复了正常。
他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要露出个笑。
却听电视里突然传来说话声。
是声乐老师的声音。
“我敢说，你一定是我教过最好的学生。”
午餐时间就要到了，小a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上楼。
忽然听老师这样夸奖，他也愣了愣。
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嘴上谦虚着，眼睛却亮闪闪的，一脸求夸表情。
“您这样夸我的话，我会当真的。”
“就是真的。”
声乐老师也不怕他尾巴翘到天上去。
上下打量他一番，忍不住感叹。
“先前我只以为你是个空降兵，要么是抱着金主大腿来享受资源的，要么是假意借口学习，留下想勾引贺总的，但实际教过你之后，我明白了。”
是的，他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光是有天赋，有资本，更有着比常人更认真的态度与勤奋。
哪怕比较悟性。
他也不输任何人。
四个多月的相处，已经令他将小a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闲谈时，都会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柔一些。
“青听，你是个天才。”
小a这辈子听过这个词不下百次。
但不知为什么，从声乐老师口中说出来，却居然格外令他开心。
少年欣喜点头。
露出个灿烂的笑。
“嘿嘿~”
“都一个上午了，肯定很想贺总了吧？赶紧去吧。”
声乐老师知道他每天中午都会去总裁办公室吃饭。
眼看时间不早，急忙结束话题，笑眯眯地推了推小a。
“要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帖呀。”
“！！！”
结婚二字。
令小a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他虽然明白自己喜欢贺久。
却还在慢慢接受的阶段。
毕竟从前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喜欢男人。
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被男人喜欢。
结婚什么的，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一旦被人提起，就顿时乱了阵脚。
“我、我们离结婚还远呢！”
他不安地绞着衣角。
小声反驳。
“而且我也没有很想他……”
声乐老师到底也是中年人了。
哪能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忍不住想逗逗他。
“那你每天那么急吼吼地跑上去是为什么？”
“我那是……”
小a想了想。
慌忙找出个借口。
“我还不是担心他说话没人捧哏嘛？要是他说话正常，我才懒得管他呢……”
！！！！！
贺久急吸一口气。
万分慌张地看向席衍。
“怎么办？！”
完了！
他现在说话正常了，小a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关心自己了？
而且他们自打认识开始，就在用那奇怪的语调对话。
他突然正常，小a会不会觉得不适应？
他们……他们是怎么对话的来着？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正常向小a搭话了！
贺久越想越慌。
昔日叱咤商场的高冷大佬，此刻瞬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任凭席衍怎么安抚都没用。
那、那不如继续装病吧！
对！装病！
只要他继续用相声腔讲话。
就不必烦恼这些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