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
片刻后，许秉邑开口问他：“下去？”
“嗯。”他应下，还没翻过身来，只听到一阵声音，许秉邑的脚已经猜到了地上。
“这次……我可以拉你吧？”
许秉邑抬头，看他翻过身，问。
“我自己能下来的，谢谢你。”
只看到小书呆子微微一笑，对他回答这样一句话后，就跳了下来。
许秉邑想伸手去接一下，可是并没有动作。
在他眼里，其实小书呆子和其他的男生一样。
可是又和其他的男生完全不同。
小公园里很多古树，大多都长的很高了。地上几乎全部被林荫笼罩，但即便如此，依然能体会到阳光灿烂。
不远处有一个长椅，正在树下。盛夏里，树上开着不知名的百花，一簇一簇的，没有香气，却格外明媚。
两人到长椅上坐下，慢慢地陷入了沉静，也不再那么热了。
片刻后，许秉邑忽然开口唤他：“喂……小书呆子。”
“怎么了？”小书呆子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他。
对方如此坦荡直接，许秉邑却不知道怎么了，就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只是撇过头，对着另一边问他：“中考了，你准备读哪个高中啊？”
“一中吧。”他重新靠在了椅背上：“我好朋友也准备读那里。”
许秉邑看着外边，想起他妈妈准备让他读的，是四中。
“你呢？”小书呆子继续问他，混着午后的蝉鸣。
“……四中。”
许秉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他：“准备读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啊。”他原本已经靠在了椅背上，闻言又侧过头看他：“我感觉你理科好像比较好。”
“是吗？”许秉邑愣了一下，笑：“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从来这个培优班之后，根本就没有学习过啊，也不知道小书呆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到数理化的时候，你玩手机的次数会少些。”他低下头，说完后又连忙解释：“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就是……全凭自己瞎猜——”
“没有，”许秉邑打断他：“我确实比较喜欢理科。”
他坐近了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沉默接着沉默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问：“要不然……加个qq？以后，也许还会联系。”
对方没有回应他，许秉邑的心里像是住了一只兔子一样，惴惴不安。
“……可以吗？”他试着努力，又问了一次。
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
小书呆子靠在椅背上，闭眼，居然已经睡着了。
一口气就这样舒下。
小书呆子连睡觉的时候，动作都无比规矩，手相交着搭在腿上，靠姿规规矩矩。
呼吸平缓，却又像是在他心尖跳跃的小精灵。
许秉邑心想，要是他妈看见他这么规矩，那该多高兴。
他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后知后觉的挪开眼。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经过，到了上课的时候，可能算是私心，许秉邑没有喊小书呆子起来。
他只知道这是小书呆子第一次逃课，却不知道这也是他最后一次逃课。
小书呆子醒来的时候，很和顺，没有怪他，只是很着急的要回去上课。
然而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早就下课了。
许秉邑看着，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最后半带愧疚地，才拉着小书呆子离开了公园。
两人怎么进来的，就怎么离开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叫小书呆子和他一起回家。
事实是，在他磨磨蹭蹭半天，终于说出这句话后，小书呆子也同意了。
只是大概因为错过了两节课，有些失落。
不晓得心里是不是在怪自己能睡。
许秉邑的滑板就放在楼梯间里，他去取了滑板，一边踩着，一边和小书呆子回家。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一边滑，一边又回头看看小书呆子，生怕他走丢似的。
然而小书呆子也很听话，一直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
“你玩过滑板吗？”
其实许秉邑也知道这是废话，他用膝盖都可以猜出来。
但就是，想找到话题，和他说话。
“没有。”对方老老实实地回答，并且出自真心地夸他：“你玩的很棒。”
许秉邑的脚一下就滑不动了，停在了小书呆子前面。
直到对方走到他旁边，停下不解看他的时候，许秉邑才眨眨眼，问：“……那个，你想学滑板吗？我教你啊。”
“好啊。”小书呆子抬头，看着还踩在滑板上的他，笑了：“谢谢你。”
“……不、不用。”许秉邑急忙撇过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对方倒也没怎么在意，重新和他说起话来。
“许秉邑，”男生虽然斯斯文文地，但话语声在繁华中清晰：“其实那些题目，你都会做，为什么不把自己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呢？”
他又低下头，连带着自己都没有的勇气，将话说了出去：“……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更好的啊。 ”
许秉邑一只脚踏在滑板上，速度很慢。
他刚到这个城市来，找不到滑板俱乐部，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刷街。
他不怎么说话，自大，不合群，班上没有一个朋友。
他学习是很好，可是考试习题全凭心情来做。
可是以前的他，在那边，有很多好朋友。
到这边来了，不知道是他自己不愿接近，还是怎么的。
小书呆子说的是很有道理。
虽然……虽然他说话时腼腆又小心，平时过分谦虚还羞涩。
“小书呆子。”许秉邑忽然出声喊他。
“嗯？”谢眈向他看来，七分夜色，全部融入了那一双眼睛中。
“谢谢你。”
那次竞赛，他们俩都拿了奖。
只是到最后，许秉邑也只拿到一个qq号而已。
公布名单那天，小书呆子主动给他发了信息，说的也是那句“恭喜”。
许秉邑对着屏幕半天，在消息框中删删减减，最后一条信息也没能回。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此以后，音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断了。
许秉邑一直觉得，等他可以来找小书呆子的那天，他会主动给他发信息。
然后，再来给他看自己优秀的那一面，教他玩滑板。
顺便……看看能不能告诉他，其实自己很想他。
许秉邑考上四中后，在文科和理科之间，毅然地选择了文科。
文科学起来很吃力，没有他学理科时的轻松。
比起天天读读背背记记，其实他更喜欢去实验室里做实验。
他还试着融入集体，很快和四中一班的男生们打成一团。
而且他们班上那个老是压着他的第一名，貌似还是小书呆子的姐姐。
在他一天天的软磨硬泡后，他父母终于答应他，高二下就转去一中。
可是就是在这时候，许秉邑在四中的贴吧上看到了小书呆子打篮球的视频和照片。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是样貌，而是他的神色，动作，都……不再像是他。
许秉邑开始迫切地想见到小书呆子。
大概是机缘巧合，他又在一家清吧外看到了小书呆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书呆子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只是从此之后常常去那家清吧，等他下一次来。
主动去找他不敢，只能静静地，期待着一次遇见。
于是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他终于如愿，转到了一中。
班上的叶堂，貌似和小书呆子的关系很好，因为他每节课下了，都会跑去小书呆子的班上。
其实许秉邑也很想去。
但他没有，他留在教室里学习，想着能让小书呆子在成绩表上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名字。
他的确考上了第一，看到小书呆子就在他下面的时候，欣喜就从心尖上这么冒出来。
他觉得，小书呆子有可能会主动来找他，也可能会因为腼腆什么的，不敢来。
就像他一样。
下雪天，他叫叶堂出去玩，以为他可能会叫上小书呆子，但是……
他们都在群里@小书呆子。
叶堂逃了两节课，他再去找叶堂要烟的时候，终于再次看到了小书呆子。
只是是坐在叶堂床上，正在打电话的小书呆子。
他神情淡漠，语气平静，带了点微微的缓和。
可是这依旧改变不了，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事。
小书呆子明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与他对视了。
但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只是淡淡一瞥，而后移开。
许秉邑心中的世界像是碎了一样。
却还要和叶堂继续说话，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鬼知道，他有多想冲上去，问问小书呆子，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
许秉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平定心绪，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以为……他以为。
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全部都是“他以为”而已。
许秉邑想先把这件事情放下来。
一方面，他已经转到了一中，怎么说，无论谢眈怎么看他，怎么对他，他自己也应该对自己负责。
一方面，他还是想再试一次。
许秉邑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无比幼稚。
故意说他，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千方百计，想让对方多看他一眼，哪怕是用讽刺的、挖苦的话。但对方只是云淡风轻，连笑都无所谓，直接一笔勾过。
在酒吧遇到小书呆子，想多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连寻常的楼梯间遇到，都只能简单的打招呼。不能深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看上去这么差。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他出去玩滑板。
然而他像是真的全部忘了。
偶然得知邓杨的事情之后，许秉邑一天都没能平静下来。
那些脆弱的，易折的东西，全部碎了。
支离破碎。
打完邓杨之后，许秉邑发现对方没什么怨言。
他是认了。
可许秉邑一点也不开心。
他站在路灯边，就这么哭了出来。
温热的泪水就这么留下，又被冷风全然吹散，和那个夏天，完全不同。
那时候是燥热的，不安的。
现在么……
至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个腼腆地，说话吞吞吐吐的小书呆子的样子。
在路灯下蹲了半响后，许秉邑给谢眈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声音很温和。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谢眈已经不是那个小书呆子了。
但是那曾经的那个他，到底去了哪儿？
到最后，许秉邑也只能说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少喝酒，早回家，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他不善言辞，不像叶堂这么能说会道，只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他。
而现在呢，人就在他眼前。
该说的、也许是不该说的，他全都说完了。
许秉邑侧头，看向谢眈。
他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一切。
谢眈现在觉得……很难。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除了许秉邑说的，还有些其他的什么。
也不知道，有一个人，为原主这样默默付出着。
他设想过很多结果，这个已经算是好的了。
说到底，也还是有不小因素在他身上。
“抱歉。”谢眈认真地看着他，敢于对上他的视线：“我之前出了一点事，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但现在，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没事儿啊。”
许秉邑笑笑，移开目光，看向另一边。
谢眈只听到他喃喃道：
“我也……也只是把你当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并成一章了~达成√
小许……唉，朋友已经当面给我刀片了。
谢谢“一朵”、“阿蔚”两位宝贝儿的营养液，也谢谢所有购买正版的宝贝儿的支持！【鞠躬】
☆、我都喜欢着
叶堂趴在床上，耳机里是嘈杂而略带挑逗意味的音乐声。
即便如此, 他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机械把自己血肉分开的声音。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回过头看着纹身小哥，皱眉问：“这次洗完了，能掉光吗？”
“可以了。”
小哥哥一边和他说话, 手上的活却是没停下来过：“你这个还算好洗, 只是再到原处纹一个, 还需要它完全好起来。”
叶堂强忍着痛, 伸手点手机屏幕，再没敢乱动了，只是开口说：“我不准备纹在原处了。”
“嗯？”小哥不解问他。
他一边哼着歌，嘴角忽然挑了起来，问小哥：“你说，新纹身我是纹在耻骨上好，还是纹屁股上好？”
虽然了解他习性，但从对方嘴里听到这种话后, 小哥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抖。
接着嚷嚷道：“你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羞耻的位置？问我干什么, 咋不问问你男朋友喜欢哪个体位？”
“他这不是羞涩，不好意思吗。”叶堂被痛感折磨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之后，才接上：“再说了，我还能不能把人追回来都是事儿呢。”
“那你想这么多。”
小哥轻嗤一声，继续干手上的活儿，又问：“再说, 你这次又准备纹什么，还来字母？”
“我不。”叶堂放下手机，再度吸气：“我要纹他的名字，让他看上去就热血沸腾来着。”
“还没做过就一嘴荤话。”小哥摇头叹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呐——”
“这不迟早也是要给他的吗。”
叶堂半开玩笑似地回道，同时不忘提醒：“老哥，我真的痛。”
“行行行，您忍着——”
小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堂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
叶堂伸手过去，点了接听。
小哥继续专心致志的给他祛纹身，听见叶堂问：“儿子干什么？”
不过片刻，他又听见叶堂继续带着疑问地语气：“借钱？”
“嗯。”电话那头的沈耀珩身处的环境嘈杂，叶堂停的耳朵疼，直接拔掉了耳机。
感觉耳边清净不少之后，他方才听到对方继续问：“你有多少？”
“我可以给你借一千。”叶堂仔细想了想之后，继续说：“我这个月要洗纹身，还准备攒钱买东西，之前存的钱都没多少了，只能借一千。”
“好啊。”
他将语气里一开始的急躁强行压下：“那我——”
“我刚才给你转。”
叶堂微微垂眸，低头看到床下的阴影，连带着脊背的起伏都变大了。
“挂了，我痛着呢。”
他先行伸手，挂掉了电话。
“谁啊？找你借钱？”纹身小哥问。
“沈耀珩。”叶堂三下五除二，转了钱后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没再看了。
“他找你借钱干什么？”
“不知道。”
听着他的语气也有点不对劲，纹身小哥笑了笑，没再提这件事，只是说：“一会儿我给你打个折吧，都认识这么久了，也不算什么。”
“好啊，趁着这个机会，把我新纹身也弄好。”
“想好纹哪儿了？”
“还没，这不是想趁机赶个便宜吗？”
“……”
沈耀珩看到手机上的转账通知后，开始纠结着打字。
周围闹得厉害，沈耀珩站在角落里没动。
他将原本输入的“你不问我为什么借钱吗”一一删去，可是又不知道再发什么。
“沈大少爷在干什么呢，过来继续玩儿啊？”一个男生忽然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一边的撞着他的手，道：“他们说刚才这点货特别正，来试试啊。”
信息最后也只发过去了一句“谢谢。”
沈耀珩顿了一下，摆手：“没钱了，弄不起了。”
“诶，沈大少爷谈什么缺钱啊，你家里这个月没给你零花钱吗？”
“说了我妈都断我经济一个星期了。”
沈耀珩提前躲开他要伸来的手，笑意里全是讥讽。
那人也是足够投机取巧的，倒也没多说，只是笑了笑，又靠了过来，问道：“你那朋友呢？上次他来找你的时候，我看他一身名牌，肯定不差钱吧？”
“你什么意思？”半响后，沈耀珩听出他这句话不对劲，回过头看向他。
那人面容在刺眼的光里渐渐模糊，稍微听到清楚的只有话语：“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这么快活的事，就咱们几个享受，多可惜。叫你那朋友来，咱们三个人一起啊。”
“你想拖他下水？”
沈耀珩似笑非笑地问。
“诶，这怎么能说是拖他下水呢，你想想，这其中滋味，你也——”
“我也？”沈耀珩已经提起了人的衣领，将他直接推到了墙边，而后一字一句的开口：“我告诉你，我要是发现，你有打他主意的苗头——虽然我也不是你们这些混社会的，但人还是叫的到几个。别怪我叫几个朋友，弄到你连货都不敢拿。”
男生突然被他这么抵在墙上掐着，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连忙摆手：“对不起，沈哥，我错了、沈哥……”
沈耀珩未曾松手，直到看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方才缓缓松手。
他面色阴沉，直接要求道：“钱你先想办法，等我有了再给你也不迟。”
“行行行，”那人方才喘过气来，使劲咳了几声。又被他忽如期来的狠戾语气吓到，强撑着笑：“沈大少爷还能不还钱吗？我当然信你的，这次的我先付着，可是下次，我就真的没钱了。”
又上前去拉他的手，像是先会儿沈耀珩什么都没对他做一般，表现很热络的样子似的：“走吧走吧，一会儿他们先嗨起来了，可不等人。”
沈耀珩的脸色方才有所好转，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和男生一起进了里面的包厢。
谢眈回到家后，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
谢母原本刚从厨房出来，刚好看到他，问：“看起来很累啊？出去玩了什么？”
“一整天滑板。”
可差点没把他给摔死。
也是说，原主身体好，不然……
谢母看他模样，一时间忍俊不禁，继续问：“学会了吗？”
“应该？”谢眈换下鞋子，缓缓往沙发上走，自己的语气都带上了点不确定。
而后又补充：“貌似学会了摔跤。”
这次谢母笑出了声：“再接再厉。”
笑归笑，好歹也是亲儿子，她叫谢眈过来吃水果后，问了点其它的，就回房间了。
谢眈也早早地上楼，开始洗漱。
他和许秉邑出了小公园后，为了缓和一下这件事，就开始玩滑板。
为了防止尴尬，最后在征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还带上了陈杰，于是局面就变成了两个人站在一边看他摔。
无论怎么说，虽然许秉邑看上去心情依旧很差，但这件事，总算还是解决了。
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谢眈才拿出手机，开始看某人的信息。
依旧是用xdayt这个账号发的信息。
只是这次的信息……貌似有点不对劲？
叶堂：小哥哥小哥哥，你也早安。【太阳】
叶堂：其实，人家有一个很羞涩的问题想问你。
谢眈回的简单明了：说。
叶堂听见特别关心的声音响了，猛地上前拿起了手机。
不过片刻，谢眈的手机屏幕上蹦出了一行字。
叶堂：假如你和你男/女朋友那个那个，你更喜欢哪个体位？
手机一下从他掌心滑落，也是说幸好下面是床，不然这手机也就和他的心一样爆炸了。
小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眈眉头微皱，回：？
叶堂：你就直接说，你是喜欢正面刚看脸，还是后面弄看背就可以。
目冘：。
小孩子虽然小小年纪，但看他说的话，像是还挺有经验的样子。
叶堂：人家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啦，小哥哥说一下，好不好？
谢眈看了好久，终于颤抖着手，把备注删了，改回了xdayt。
顿时觉得顺眼太多。
目冘：做什么。
xdayt做那啥啊，人家就想把第一次给亲亲爱爱么么哒的男朋友，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谢眈躺在床上，顿时间觉得身心俱疲。
虽然是……很想笑。
他回：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你男朋友吗？
叶堂盯着屏幕，还是没忍住使劲锤了一下床，惹得纹身小哥也差点打他：“你别乱动行不行？”
叶堂没有理他，依旧盯着屏幕。
他这不就是在问男朋友吗？
虽然说……是前任，但叶堂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并不影响什么。
xdayt：我比较想知道广大男生的想法。
目冘：我没想法。
xdayt：小哥哥，这里是建议您去看一部岛国爱情动作教育片呢。当然，欧美的也行，国产画质差，不推荐。
目冘：不需要。
xdayt：需要的，这是合理的需求，我虽然是女生，但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久了，我都懂。
目冘：哦。
谢眈真的快忍不住了。
真的不能再继续压嘴角了。
xdayt：那我们换个话题，小哥哥，你是喜欢你男/女朋友正面，还是反面？
目冘：都。
xdayt：原因？
目冘：这很重要？
xdayt：当然。
谢眈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始打字，而后把信息发了出去。
目冘：无论正反，他的任性、骄傲，幼稚、善良，或是脆弱、坚强，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堂：其实一开始，都是为生活所迫，后来很自然的，就变成了“我们女生”。
我发现我儿子眈眈好心机啊，假装自己不知道屏幕那头是谁的样子，然后隔空表白来着……真的是，为生活所迫，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_
今天！依旧！双更！
☆、心上人
纹身小哥刚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轻响, 转头一看, 发现叶堂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整个人瞬间呆滞，看上去像条趴在床上的咸鱼干, 纹丝不动, 连手机也不捡。
过了半响后, 他才听到身后人自顾自喃喃道：
“被前男友撩到了,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纹身小哥：……
叶堂托腮，若有所思：“他说的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呢？我总觉得是我，好像也没人能让他这么爱了。”
纹身小哥：“……来和前男友隔空秀恩爱的请滚出去，我们这里是正经纹身店。”
叶堂无辜地看向他，明知故问：“我就不是正经人了吗？”
小哥呵呵冷笑两声以表心情：“是啊，您还真是, 再不能正经了。”
谢眈看着屏幕, 很久没有回信息，正好人又躺在床上, 走流程开了音频放着，翻身闭眼就睡。
然后第二天起床后，谢眈只看见，满屏的……链接。
附赠一句：小哥哥，晚上好好学习哦。
其实谢眈大概能猜出来, 他到底发了些什么给自己，然而……他还是点了进去。
然后界面自动跳转，手机自行打开了百度网盘。
谢眈当然也有这个软件，只不过是用来放学习资料的。
“您的百度好友穿堂无意给您分享了文件。”
封面上只有几个粉色的字：点开看看呀~
谢眈：……
他确实点开了，然后，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谢眈很平静地扫了一眼手机上两个男人交缠的画面。反正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后伸手点了退出。
其他几个文件直接被他全部忽略，谢眈先用百度搜了点资料，上传到了网盘里，然后一股脑儿的全部分享了出去。
目冘：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叶堂刚从镜子边站开，飞速套上衣服之后，就开始过来看信息。
他没有回信息，还带着十成的好奇点开了链接。
下载文件，快速打开。
然后……
“小孩子思想不健康怎么办？”
“首先要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然后……”
叶堂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学校放假的时间本来就很迟，没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正好谢眈今天有时间，于是就再去了一趟孤儿院。
今天天气冷，外面略微飘起了小雪，到那边的时候，谢眈一下车，耳朵都快冻红了。
门卫大多数时候都会把人放进来，谢眈提着不少东西，走的有些慢。
到院里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谢眈停住了步伐，站在后面，看着叶堂很随意的蹲在地上，陪那个叫阿猫的小男孩玩雪。
公举在一边，温顺地趴在阿猫身边，时不时抖抖毛。
小男孩拿着手里的小铲子，铲起地上薄薄一层雪。
叶堂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伸手拿过了人家的小铲子，自己开始铲起雪来。往天上一抛，等到他抛出的雪纷纷扬扬撒下来，又去铲、又往天上抛。
阿猫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奇怪的哥哥拿着他的铲子玩雪玩的不亦乐乎。
白雪落了满头，却也不知道。
谢眈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来，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公举先看到他，当即便脱离了叶堂手中本来就抓的不紧的狗链，朝他奔来。
两人经常性散步，视频，倒是让公举和大/麻记住了谢眈，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那只土匪对他没什么印象。
“诶，公举，你——”叶堂看它脱离开来，到处乱跑，当即就站了起来，只是一回头看到谢眈的时候，话瞬间堵住了。
公举绕着他开始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大抵叶堂自知控制不住家里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索性没有管。
只是笑了一笑，实际上毫无玻璃的对他打招呼：“谢眈同学，你好啊。”
谢眈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提起东西，与他擦身而过。
然后，公举步履从容的，跟着谢眈，从他身边路过了。像是谢眈才是他正主，而它根本不认识叶堂一样。
吃里扒外的，对着他只会拆家发疯，对着谢眈就像只正常的公狗了。
他有给你喂狗粮吗？
他有带你散步，给你路上捡屎吗？
你是陪着他长大的，还是陪着我长大的？
叶堂侧头，一时间忽然体会到了独立寒冬的感觉。
很快，谢眈就听到了来自身后的歌声：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痛我的心~”
谢眈努力让自己听了下去，原本以为快要结束了，但不过多时，歌声再度响起。
某人慢悠悠的路过他身边，一副无比难过的神情。
“你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爸爸真的很受伤~”
谢眈：……
“公举，你给我过来。”叶堂决定放下面子，直扯狗链子：“他和我离婚了，不是你爸爸了。你清醒一点，别丢人现眼了，滚回来。”
公举不为所动，依旧绕着他继续打转，该动的完全没动。
谢眈闻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蹲下，伸手摸了一下公举的头，很轻，只当是顺毛。
公举显然十分受用，凑上来就在他的掌心舔了一下，狗链子也扯不动他，根本不愿走了。
叶堂不愿就这样区服命运，为自己以及自己狗的不争气而感到悲伤，于是再度伸手，使劲拽狗链子：“你给我回来，咱能要点脸吗？”
谢眈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再度伸手，又在公举的头上摸了一下。
公举使力踩住地，往谢眈这里奔的趋势更重了。
它一下奔到了谢眈身后，叶堂脚下一个滑，居然踩着雪被他带了过来。
手上狗链子都还没有松掉，人却又要摔倒的趋势。
还好公举及时刹住了车。
只是——
叶堂被他拉着，俯身控制住自己，目光正好落到他毫无波澜的一双漆黑眸子里。
两人距离不过一截手指的距离，近得几乎下一秒就可以吻上。
这种距离，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阿猫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这两个有些奇怪的哥哥。
被他这么盯着，叶堂只觉得脸上温度都渐渐升起了。
而后几秒钟的时间，他反应过来，正脸，不介意地又凑近了一点，对着谢眈笑了。
叶堂眼梢本就自带笑意，微微一挑，所有的注意力简直都要被他勾走。
谢眈稍稍移开了目光，控制住不再让自己看他，不想某人已经缓缓起身，脸擦过他耳边，开口：“感谢谢眈同学。”
谢眈瞬间别过头，闭上眼。
小雪一点都不冷。
叶堂很快站起，重新扯开狗链子。
谢眈也随之站起，回头看公举，它完全没有一点关于自己闯了祸的觉悟，依旧伸出爪子刨雪玩儿。
谢眈走到护工身边去，将东西给她，直接转身离开。
身后的叶堂还是笑着的。
他走的速度明明不快，却像是逃一般的离开孤儿院，最后走到路上的时候，步子才慢了下来。
他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谢眈不觉靠在一边的墙上，抬头大口喘气。
是他的主动，还是自己的胆怯？
或是……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分开。
“喂。”
身后再度传来他清朗的声音，带点挑逗意味，还伴随着轻笑。
谢眈控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很平静地回头看他。
他跟着从孤儿院里出来了，一手牵着公举，缓缓渡步而下：“这位哥哥，话说我是长的有多辣眼睛，让你看到就这么害怕？”
一句“哥哥”出口，谢眈的心都快酥了。
根本一句话都不敢再听。
谢眈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慢悠悠地晃到了面前，抬头笑问：“还是说……我长得太好看了，让你只看一眼，心中小鹿就怦怦乱跳？”
谢眈只是看着他，强压下心头的情绪，没说话。
人就在眼前，多看一眼，似乎就可以将他所有悉数记在心底，时时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