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阿猫依旧是低着头,声音比平时要小一些。
而谢眈也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他用的是“他”,而不是“养父”、“爸爸”等等之类的词。
一般按常理来说,收养人都会喜欢收养来的孩子叫他们“爸”、“妈”之类的,再怎么样,也会是“叔叔”等等称谓。
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他”可以概括的。
谢眈要高些,即使俯身,也能看到远处的事物。
那辆路虎正在向这边驶来。
恰好此时,阿猫猛地抬起了头,喊了一声“哥哥”。
仿佛用了他莫大的勇气。
谢眈还没来不及回应,那辆路虎已经在前面几步的位置上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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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猫(上)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阿猫往后退了两步, 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摆摆手,背对着路虎强撑出一抹笑:“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见你和叶堂哥哥了。”
车门还没有开,谢眈只是伸过去, 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声音如常:“有事的话, 一定要说。”
阿猫的眉头瞬间拧紧, 神色无比挣扎, 使劲儿的摇了摇头。
车门开了。
开的是副驾驶座这边的位置。
“猫猫,”男人低醇而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车中出来:“回家了。”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击在阿猫心头的死神的步伐。
谢眈缓缓抬眼,看向了男人。
男人身着一身黑色西装,五官秀气,而深陷的眼窝平白无故的显出了几分阴郁,左眼下有一颗泪痣,格外醒目。
阿猫连忙回过头去, 还未曾回答, 就听见男人继续问:“这是?”
“你好。”谢眈站起身来,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男人给了他一种, 似乎回到了以前的感觉,谢眈几乎是习惯性的伸出手,与他打招呼。
“你好。”
男人迟疑了一瞬,缓缓地将手拿出,与谢眈握手。
男人几乎没怎么用力气, 谢眈这个手也握的轻描淡写,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了男人虎口上的厚茧。
“我算是阿猫的哥哥,姓谢。”与其等着对方来问,谢眈选择主动开口:“以前常去孤儿院看他,今天在这里遇到了,请问你是他的养父吗?”
“算是。”男人的表情变化微妙,只在一瞬之间,而后依旧笑着问谢眈:“谢先生,有事吗?”
他笑的时候,眼底那颗泪痣妖冶又诡异,让人想不多看几眼都难。
“既然阿猫被人领养了,我想之后我们再见面的次数就不多了。”谢眈直视着他,继续开口,提出要求:“不知道您能不能让我带阿猫去喝一杯奶茶,再带他去玩玩。”
“阿猫很久之前就对我说过,想喝奶茶试试,只是我那时候没有时间带他出来。现在带他出去,也算是当得起他叫的一声哥哥了。”
他这次说的话不少,每一句理由都充分,虽然是询问的语言,但语气中却能听出明显的不可否定。
男人在阿猫身上扫了一眼,而后笑着试图圆过去:“小孩子……还是不要喝奶茶这些东西比较好。”
“您忽略了重点。”谢眈一针见血,咄咄逼人:“我只是想带阿猫出去玩。”
好了,人家这么有礼貌,理由又那么充足,再拒绝的话,仿佛就太不符合情理了。
然而男人没有再看谢眈,而是将目光一向一边矮了许多的阿猫,问:“你想去吗?”
谢眈看到阿猫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似是要摇头。
他一只手还牵着阿猫的手腕,不动声色地下意识捏了捏。
阿猫原本要摇头的动作,因为他这个举动,忽然变卦。
他抬起头,颔首,但声音依旧笑的像他的小名一样:“这个哥哥以前的确常来看我。”
阿猫从前就很腼腆,只是在男人这里,因为成长环境从而产生的小心翼翼与恐惧更为明显。
似乎就连一个动作,都要揣摩男人的心思一番,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做。
可是他也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谢眈只觉得心上一阵触痛,但看男人的眼神,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就像万事俱备,只差他颔首同意了。
男人的目光开始在他与阿猫之间来回,在这里停车太久,十分不便,于是他笑了笑,开口道:“不过,今天我带猫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明天怎样?”
“我今天只是恰好路过。”谢眈的话让人无言以对,但又像是无意间说出来的:“也不知道明天还能能不能看到阿猫。”
“谢先生见笑了。”男人勾起唇,“这话——”
“哥哥,我们明天再见面吧,今天我想先回家。”阿猫抬头看向他谢眈。
乌黑的眼眸中,点点神色,于谢眈而言都像是恳求一般。
谢眈自然是不愿的,他差点顿住。在他心里,阿猫可能面临着什么危险,这次让他回去了,那……
但看着阿猫眼底的神色,一只手不自觉地捏了起来。
“那好吧。”
谢眈不知道阿猫想要做什么,但也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只是再度向男人伸出手:“麻烦您了,只是为了明天联系,您能留张名片吗?”
谢眈是直接找他要的名片,而不是联系方式。
个人名片一般都是随身携带,联系方式可能是假的,但名片一定不是。
男人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后缓缓抽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谢眈手上。
谢眈扫了一眼。
名片上介绍的内容,与男人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一致,谢眈才算是缓了些。
“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再联系。”
男人的手指扶着车窗玻璃根部,接着对阿猫说:“猫猫,回家了。”
阿猫重重颔首,紧抿着唇,回头看向谢眈。
身后的男人看不见他的神色,可是谢眈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分明是一种处于绝境中的请求。
他在求救。
所幸谢眈喜怒不形于色,再微小的表情,也没让男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哥哥。”阿猫努力扬起嘴角,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很轻松似的,但眼底已经依稀有泪水打转:“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谢眈颔首。
他终于转过头,上了车。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谢眈道:“再会。”
路虎随之绝尘而去。
谢眈站在原地,等看到路虎远去之后,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电话。
“喂,院长你好,我是谢眈。”
电话很快接通,谢眈率先开口。
他从去年起,就开始为孤儿院捐款,每次数额虽然不算大,但总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和院长是很早之前就留了电话,对方是个很慈祥的中年女性,对待孩子很有耐心。
“喂,谢眈,有事儿吗?”
院长那边心情愉悦,隐约还能听到不远处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谢眈没有绕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关于阿猫领养人的一些信息,您方便透露给我吗?”
闻言后,院长那边明显顿了下。
但迟疑的时间没有太久,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语调:“一点信息还是可以的,看得出来,你和阿猫的关系很好。”
“是这样的,阿猫的领养人,是市里的一位富商。”
院长显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没有结过婚,但是很喜欢小孩子,”她笑:“阿猫又乖,当时他第一眼就看中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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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梦。
☆、西门眈
谢眈在院长哪里大概了解了一下男人的情况,男人姓赵, 1982年出生。本地人, 经商,家境良好,一直未婚, 符合收养条件。
阿猫是半个月之前被他领养的, 他当时来孤儿院, 只看了阿猫一眼, 同他说了几句话,就决定要领养他。
和院长沟通,他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谢眈能看出,院长对于这位赵姓男子的印象很不错。再没有多提,就把电话给挂了。
到画室之后,他把事情给叶堂说了一遍。叶堂听完,直接将画笔扔下了,眉头紧皱, 连带着弄得满手都是铅。
他又重复问了谢眈一些细节, 而后直接靠在了椅背上,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其实要说这件事的话……我觉得更像是恋/童。”
他接着给谢眈解释:“如果换作是我搞这种龌龊事的话, 我根本就不会让阿猫和其他人有接触,也不会留下名片,因为一般这一类变态都会有很强的控制欲,而且害怕被他人发现。”
“但是恋/童就不一样,他可能以为小孩子单纯不知事, 所以即便是在他们面前再肆意,也不敢在外人眼里胡来。”
谢眈赞同了这一点。这些东西他都略有耳闻,人一有钱,闲了下来,无论是从什么污秽暗黑方面找来的癖好,都可以玩的尽致淋漓。
他见过几个富家子弟,专门找长的清秀的男童来玩,事了拿权压人,用钱堵嘴,继续逍遥法外。
不过这都也算是挺久之前的事了,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逃到哪里去,也总会有回来的那天。
“总之,这两都很变态。”叶堂长叹一气,问他:“明天阿猫出来之后,我们直接报警?”
谢眈没有回答。
阿猫才不到十岁,说的话在他人眼里可信性很低,而男人随意找几个理由,解释,差不多就敷衍过去了。
要是没有回答任何证明的话,就算到时候真报警了,也没有什么用,而且很大可能上会引起那男人采用更加偏激的方式对待阿猫。
叶堂也没太在意他到底答没答,只是兀自念叨:“要我说,像他这种老男人,干什么不好,好好赚钱准备养老也行啊,非要祸害人家小孩子。82年的,今年可都37了,这么对一个小孩子,他良心不会痛啊。”
谢眈闻言,一时间忽然顿住了。
他……是85年的。
这个,叶堂已经长大了,不算恋童吧?
在没有遇到某人之前,他也是在好好赚钱准备养老的。
“你怎么了?”叶堂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问。
貌似……还有一点点委屈来着。
“没什么。”谢眈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说:“没有证据,报警的话很麻烦。”
无论怎样,也只能等阿猫明天出来了才能再说。
谢眈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明天就是叶堂的生日了。
他坐在一边,看着他拿起笔,又坐在了画架前。
流畅的线条重新在纸上被勾勒出,他神色认真而专注。
叶堂本身就是一幅画。
刚想着自己是不是犯法了,转眼到晚上,谢眈就把人带回了家。
洗完澡之后,谢眈坐在他身边,听着他给叶曦打电话。
叶爸今天在学校,仗着明天是他生日,叶妈和叶曦那里都好说话了许多。
叶堂比他要先进浴室,脱掉一半衣服之后,忽然问他要不要洗鸳鸯浴。
还是有一丝丝觉得自己犯法了的感觉挥之不去,于是谢眈轻描淡写地拒绝。
叶堂表面笑嘻嘻,转过头来,感觉纹身在大骂自己不争气。
等两人头发吹干之后,叶堂让他趴在了自己的腿上,准备给谢眈掏耳朵。
谢眈虽然表面上很平常地答应了,但身体显然很抗拒,非常抗拒。
比如,叶堂手中的棉签刚一触到他耳廓的时候,腿上趴着的这个人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叶堂无奈,只能轻轻按住他的脸,哄孩子一样哄着某人的拥有单独想法的身体,在他脖间轻轻拍着,完全当是安抚。
棉签再触到他耳朵的时候,谢眈身体的反应终于不再那么大了。
只是越来越痒,很不舒服。
叶堂意识到他的动作,又开始轻拍起他肩头。
到耳中的酥痒感终于停歇下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叶堂纳闷的声音:“看你这么抗拒,我还以为我能从你耳朵里掏出惊喜呢,谁知道居然还挺干净的?”
谢眈抬头看向他,那眼神仿佛是在重复他那句“大惊喜”。
身体抖是因为,谢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耳朵,而叶堂……是第一个给他掏耳朵的人。
谢眈忽然发现,众人对于他的误解好像还挺大的。
他真的不暴力,也不社会,还有,他真的挺爱卫生的。
掏完一只后,谢眈在他腿上滚了一圈。
叶堂俯下身,手上动作很轻,掏着很舒服。
谢眈开口夸道:“很舒服。”
“是吗?”叶堂将棉签和卫生纸扔进垃圾桶的:“我以前经常帮公举掏,那他应该也觉得挺舒服的,没问题。”
谢眈:……夸错了。
大概是都有些累了,掏完耳朵关了灯,两人就盖着被子躺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开始的时候有些热,空调开久了,房间里温度开始下降,睡着睡着,两个人就靠近了。
“谢眈。”他一头闷过来,手自然的搭在了谢眈肩上,另一只手趁机插进了他的颈窝,接下来大概就是要抱他了。
然而谢眈没把这个机会给他,自行伸手,先把人给拖进了怀里。
还剩下一盏台灯,在不算太黑的屋里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叶堂仰头看他,头发完全被压乱。
原本已经停下了话头,叶堂却又主动开口喊他了。
“你说,”他又往前滚了一点:“其实我和你相处的时候,总感觉你像个大人一样。”
谢眈微微滞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相比起来,我好像不大会照顾人?”叶堂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在床上躺久了,连带着声音都起了慵懒意味:“就,有时候挺委屈你的。”
他说着,顺便蹭了上来,直接将头埋在谢眈脖间,没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谢眈失笑。
委屈么?他又不是小姑娘,也不会哭唧唧,再说了,这个怎么能说得上是委屈?
而且又不是谁都生来会照顾人的,他也不会。
只是两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相对彼此好而已,感情本来就是这样不断探索的过程。
他顺手揉了把叶堂的头发,只说:“你委屈吗。”
脖子前的人摇了摇头,直接用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是。”谢眈打消了小孩子心中的顾虑。
他不委屈,甚至……有点害怕自己像现在这样,被他惯过头了,以后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了,该怎么办。
两人腿几乎是叠在了一起,脚尖抵着脚尖,未曾分开。
本来已经渐渐安静了,不想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叶堂再度抬起了头。
谢眈还看着他,自始自终没有闭眼。
眸中明明已经有了困意,却连眨一下都不肯,叶堂看着不禁笑了,没忍住伸出手,刮了下他的脸。
谢眈的手伸到他背后,缓缓抚过,像是在哄他睡觉。
然而他错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缓缓抬头吐出了三个字,偏偏还很无辜。在谢眈眼里看了,他在怀里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教自己如何犯法。
一边谢眈又暗自懊恼,自己记什么不好,偏偏要把这个念头给记着。
一直记着,就一直觉得自己在犯法。
还好,今晚过了,某人就成年了。
叶金莲哼哼唧唧,西门眈坐怀不乱,虽然控制不住拥有独立想法的身体,但能控制住自己的思想,顺便还缓缓看了一眼手机。
所幸,还有五六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他轻轻拍着人的背,像哄崽子一样,听到某人把他的名字都喊了个遍。
从刚开始相识的“数字兄”,一直到他最常叫的“谢眈哥哥”。
十二点来临的很慢,但还是到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食髓知味。
片刻后,谢眈从床上走了下来,呼吸有些急促,但相比叶堂来说,还算平和:“我去冲澡。”
躺在床上已经拽开了睡裤带子的叶堂:“……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闻言,谢眈缓缓回过头来,不解问:“不然?”
叶堂看他模样,瞬间失笑,小腹处热度更甚:“不是,我刚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我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能有自觉性一点,继续向下深入发展吗?
“也很小。”
萦绕在谢眈心头的法律时时提醒着他,他再度转过身,走向浴室。
先不说遵纪守法,为了他,怎么说也至少再憋个两三年吧。
叶堂瞬间仰躺在了床上。
不解风情就算了,至少……先把纹身给看了啊。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叶堂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不过几分钟,他很流氓地坐起、下床,打开了浴室的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万事俱备,只欠……咳。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昨日偶然间听了一下威风堂堂,然后……想起自己以前经常性听它和虎视眈眈的日子了。
忽然不能正视从前的自己>_
我爸爸看着我拿着键盘敲来敲去,忍不住问我,你写的到底是啥啊。
原本我正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
北林忽然上身,认真地看着我爹:爸,我写的是两个男孩子,并肩走向未来的阳光的、励志的成长故事。
我爸:(欣喜)好!加油!
谢谢 “狐妖”、“久”、“吖妖”、“竹子”四位宝贝儿的营养液,也谢谢所有购买正版的宝贝儿的支持,么~
肾虚了,今天没有双更,有我的么么哒
☆、坐怀不乱
从浴室出来后,叶某人直接被扔在了床上。
他随意摸了把头发, 而后转了一圈, 翻过身来,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事。
然而直到他感到背上凉飕飕、与身体的燥热不相符的时候,人依旧没有上床。
叶堂忽然想起了什么, 猛地翻过身来, 只见他站在床边, 眼睛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
完了完了, 他原意就是让他来那啥顺便给他看纹身的。
没曾想在浴室里那啥上脑,纹身这件事情被他忘的一干二净。
背上的那个纹身虽然已经洗了很久,大体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点点痕迹。
无论如何,经历都不能彻底消失。
它留在人们身上,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人们,有怎样的过往。
他知道谢眈什么都不会说, 但内心还是有点害怕。
害怕他会介意。
叶堂连忙平躺在床上, 阻止住了谢眈的目光。
然而……
他也忘了自己啥都没穿,另一个纹身就这么完整地显现在了谢眈面前。
叶堂抬眼与他对视, 有点小尴尬。
但任何尴尬,在叶堂眼里都不算尴尬。
谢眈有些惊愕。
先不说叶堂肩胛骨上的那串字母忽然没了,再说他腰下那两个明显的字。
叶堂笑了笑,顺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以便他能看得更真切, 问:“我自己写的,好看吗?”
他当然认出来了,叶堂的字倒是明显的很。
谢眈忽然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在纹身上咬了一口。
唇下人很明显的抖了一下,这个位置本来就很敏感,再加上他碰一下,和自己平时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叶堂伸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忽然笑了。
两人从晚上十二点,一直折腾到一点二十左右。
无论怎样,还是没能做到最后,叶堂觉得这人忍耐力真的贼好,他自己都差点憋不住了。
最后两人收拾完毕,再度躺在床上,谢眈耐得住诱惑耐不住困,翻个身,直接窝进了他怀里,闭眼就睡。
叶堂身上燥热褪去没多久,但还好,听了一会儿他的呼吸之后,也合上了眼。
六一儿童节一觉睡到天明。
用过早餐,那边来电话,主动叫叶堂出去玩。
他们俩回家反省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放假的也都回家了,人很多。
谢眈陪他在外面呆了一会儿。
叶堂的朋友挺多的,也有寥寥少数不明真相的人,问他为什么沈耀珩没来。
叶堂只是笑了笑,淡淡道:“不认识。”
说着又握紧了他的手。
那几个人大概也知道沈耀珩的事,猜都能猜到几分,再没说什么了。
聚会到一半,谢母忽然打电话过来,谢眈接下。
“眈眈?”谢母的声音依旧很愉快:“陪叶堂小朋友过生日吗?”
“嗯。”谢眈答,听见她继续问:“在哪里呀?”
谢眈刚报了地址,不过几秒,谢母就说自己还有事,把电话挂了。
几人在里头围着打牌,叶堂打的极烂,一手好牌握在手里,依然输的惨不忍睹。
谢眈看着没忍住,伸手帮他出了几张牌。
到后来,发展到一轮到叶堂出牌,他就会问谢眈能不能出这个这个。
谢眈看着牌面,点头就是可以,不行的话会直接帮他出牌。
眼看着叶堂赢过一轮又一轮,甚至有人直接甩牌,嫌弃叶堂,说让谢眈来和他们打。
叶堂自然是不愿,几人调笑间,听见了敲门声。
一个离得近的人去开了门,很快,一个服务员就推着蛋糕走进来了。
九层的蛋糕,挺高的,服务员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
“这是谢女士送来的,她说祝您生日快乐。”
服务员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解,于是主动开口道出原因。
原来先会儿谢母给自己打电话时为了这个。
蛋糕旁边有字,仔细一排看下来,是“叶堂小朋友生日快乐”。
叶堂的朋友大多都是外校的,对于认识的人来说,他们俩表现明显,再加上上次回家反省的事儿,想不知道他俩在一起了都难。
陈杰到场,坐在一边,甚至开口说:“对于未来丈母娘送的生日礼物,什么感受?”
叶堂笑着回头,又看了一眼谢眈,问:“那我直接感谢老攻?”
他一句调笑,满座的人都开始起哄,调侃起来。
大家顿时都没了打牌的心思,嚷嚷着要给他唱生日歌。
房间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开始唱起了生日歌。
低沉的男生逐渐响起,不同的声音,汇集成一片,在耳边荡漾。
谢眈离他最近,恍惚间忽然听见他自己也在唱:“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不,该祝你天天开心的。
唱完歌后,谢眈亲手给他切下了第一块蛋糕。
叶堂微微低头,一口直接将蛋糕吞下。
他嘴角还有些残存的奶油,谢眈看了,顺手帮他擦去。
于是其他人又开始说他俩虐狗。
他的一些朋友虽然不认识谢眈,但也很能自来熟,后来看玩笑的时候,顺带着祝福了他们好几句。
说什么要99之类的,叶堂将手揉进了他掌心。
嘴角咧起的弧度,不知道比平时高了多少。
到下午的时候,谢眈想起,今天还要带阿猫出去。
而恰好撞上叶堂的生日,当然还要和朋友继续庆生。
叶堂好像也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儿了,他主动回头问谢眈:“我陪你去接阿猫?”
“不用。”他这里还有十几好友,谢眈俯身,在他额上浅浅地亲了一下:“我自己去,你和朋友玩。”
他亲完后站起身来:“生日快乐。”
今天没能一直陪你,抱歉了。
叶堂猜出了他的想法,嘴角扬了起来:“很开心,爱你。”
谢眈忍不住,随着他的笑而笑,而后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小学到下午会放半天假,谢眈按照名片上的数字,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大概拨了五六秒钟,才被人接下。
男人那令人难忘的声音很快响起:“谢先生,你好。”
“你好。”谢眈彼时已经到了阿猫的学校门口,继续说:“我已经到了阿猫的学校,今天下午,可以吗?”
“当然可以。”男人尽量展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那就也麻烦您到时候送他回家吧,恰好下午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他在谢眈面前表现得如此平和,完全没有半点紧张。
“地址阿猫知道。”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您方便的话,到时候也可以留在家里一起吃晚饭。”
“不必。”谢眈回答地很直接。
“那好,麻烦您照顾阿猫了,他不听话的话,还请您告诉我。”
男人那边的语气柔和了些:“可以的话让他早点回家吧。”
谢眈应下,同他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挂了电话,开始等阿猫放学。
正到放学的时间,低年级的学生们大多都是牵着手往外走,整整齐齐。
阿猫所在的班级很快就出来了,谢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向自己缓缓走来。
阿猫脸上原本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忽然间松动了。
阿猫笑了,仿佛像是刚刚脱离了危险的放松。
谢眈什么都没有说,真的先带他去买了一杯奶茶。
阿猫坐在谢眈对面,面色终于不再那么拘谨,缓缓地喝起奶茶来。
谢眈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把一杯奶茶喝完了。
“还要吗?”
阿猫摇头。
他们俩坐的地方算是角落,阿猫很小一个人,乍一看,像是缩在了椅子上。
“你昨天,想和我说什么?”谢眈开口问他,尽量把语气变柔和了些。
阿猫闻言,只是看着他,几番开口,最后低下了头:“哥哥……是不是只要有了证据,就可以报案、报案,告诉警察叔叔了?”
阿猫忽然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
本来穿的就是短袖,刚才还被他微微撩了起来。
谢眈清楚的看见,皮肤上是很明显的红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爱戳才会赢”、“danna”两位宝贝儿的雷~“久”、“狐言”、“谷一”、“9088”四位宝贝儿的营养液~
mua也谢谢所有购买正版的宝贝儿的支持~
希望大家高考顺利,加油!
☆、博弈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而后缓缓抬起, 握住了阿猫的手腕。
阿猫的衣袖向上卷起, 依稀可见,它从手臂,一直延伸到背后。
像一条狰狞可怕的伤疤。
谢眈只觉得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再看阿猫的时候, 发现他也低着头, 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
而后抬起头, 勉强对谢眈笑了一下,问:“哥哥,是不是有了证据,就能离开他了?”
谢眈没有说话,动作滞住了。
他蹲在阿猫面前,再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人给抱住。
阿猫的嘴角终于再僵持不住,神色在此刻崩塌,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说……这是他身为父亲该对我做的, 可是、我知道、”
阿猫小声呜咽着:“我爸爸……是不会、不会亲我,也……也不会用鞭子, 用鞭子打我。”
谢眈攥紧了他的手腕,什么都没有说。
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真的很多。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这个男人,用着领养这样的名义,做着世界上最龌龊、最下流的事情。
阿猫的情绪渐渐平定之后, 谢眈给谢父打了个电话。
虐童这件事情在刑事上有些复杂,有些无良律师,利用被害人年龄过小,而被害人家庭因素,颠倒黑白,导致这一类案件到最后变得不了了之。
而且虐童方面,如果不是过于犯罪人的行为严重影响被害人生活或者将其造成死亡的话,刑法不会过于严重。
就算这个变态被判了几年,他出来的时候,阿猫也只是一个青少年而已。
谢眈要的很简单。
他要把这个变态送到牢里去,依靠法律,最大程度的将他留在里面。
谢眈给谢父简单说了一下这件事,那边处理的很快,让谢眈在咖啡厅等着,一会儿他就和他的律师一起来。
谢眈在等待的时候,把位置直接换到了价格不菲的二楼,这里完全隔音,更具有安全性。
没过多久,律师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谢父因为临时有会议,没有来成。
律师刚出现的时候,阿猫还有些警惕。
直到谢眈将律师介绍给他,告诉他这个人可以帮他,叫他如实说的时候,阿猫才没有缩的那么厉害。
半个月的折磨,让一个小孩子开始害怕周围的一切事物。
这个律师准备的很齐全,甚至带上录音笔。他明白了谢眈的意思,先了解情况,然后再报警。
很快,谢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那个男人发来的。
刚才这个时候,奶茶应该已经喝完了。还麻烦谢先生您亲自在六点钟之前将阿猫送回家,谢谢。
地址:西城云安路23号。
再看时间,已经四点二十五分。
谢眈没有理会他,关上了手机,听着律师开始问阿猫一些问题。
因为对方是儿童,律师问的有些小心,并没有很直接。
但即便如此,中途阿猫依旧有很多次都说不下去了,全靠面前那一杯甜甜的饮料来支撑。
律师一边柔和地问他,一边记下。
他很快接到了来自叶堂的一个电话,因为怕打扰到律师和阿猫的对话,谢眈出了房间,才接下电话。
手机刚贴到耳边的时候,谢眈看到一个男人匆匆从他们的房间外走过,向这里看了一眼。
直觉告诉谢眈,那个人的眼神很不对劲。
谢眈一边柔声回答着叶堂的话,一面跟着那个人走了过去。
男人穿过一条不太长的走廊后,进了房间。
谢眈方才放松下来,隐约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阿猫那边怎么样了?”叶堂主动问:“要不要我过来?”
“虐童,找了律师。”谢眈接着说:“不用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谢眈不想让他介入这些,于是直接拒绝了。
“我操。”叶堂骂了一声:“真不是人。”
“在做什么?”谢眈没有继续提这个话题,转而问他。
“哦,我在给我爸妈姐姐选礼物。”叶堂笑了一声,“就,想给我姐姐买一只死亡芭比粉,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死亡芭比粉?”谢眈不大懂,语气里有些疑惑。
他一边问,向房间走去。
“就是一种口红色号,黄种人涂着,效果特别有意思。”叶堂问:“要不然下次我买只,来涂给你看,你再亲亲我,也相当于是涂了。”
谢眈没说话,只是笑了。
不想他推开门后,笑意瞬间散去。
只有律师一个人坐在里面,还在整理着他之前和阿猫的谈话记录。
“阿猫呢?”谢眈问。
专心整理的律师这才抬起头来,问:“您不是在外面吗?那个男孩儿说是出去上厕所了。”
谢眈顿时间愣住,电话那头的叶堂察觉到了不对劲,问:“怎么了?”
“一会儿说。”谢眈并没有挂电话,只是把它从耳边放了下来。
他转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到了厕所。
厕所隔间门都打开,一眼扫过去也能看到,空无一人。
他又在二楼找了一圈,包括先会儿那人进去的房间,都看了。
他拿起手机,叶堂那边还没有挂,等着他的回音。
“阿猫不见了,我去报警。”
只在一晃神之间。
谢眈回到房间,律师也同样心急如焚。
他正决定报警的时候,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谢先生,我看您好像并没有一点要将阿猫送回来的意思,所以就自己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