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和大皇子联手设了一个局。
官家因西北之役一病不起, 即使后来打了胜仗也没见好转。
大皇子和二皇子争相侍疾,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见两个哥哥表现积极, 也不好意思太落后。
同时皇子,官家明显表现得更喜欢大皇子, 连日来召见的官员也多为支持大皇子的旧臣。
朝中渐渐传出流言, 说是官家已经秘密写下了诏书, 欲立大皇子为太子。
贤妃和二皇子终于坐不住了。
一日, 贤妃在龙榻前亲侍汤药, 趁人不注意在药里加了助眠的药沫子,待官家熟睡过去, 她便悄悄地将龙枕中的诏书扯了出来。
——官家榻上的龙枕是中空的,里面常会放一些机密之物,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贤妃恰好是其中之一。
果不其然,她在枕中找到了用黄绸包裹的诏书,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立穆王赵昶为太子。
贤妃涂着丹蔻的手指狠狠一颤,看着昏睡的帝王,把他掐死的心都有了。
她二十多年小意逢迎, 他也不止一次暗示过会立二皇子为储,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靠不住!全都靠不住!”贤妃恨声道。
二皇子在外间听着, 慌忙进来,“母妃,可是……”
“回去再说。”贤妃闭了闭眼,照原样将诏书放回去, 起身敛了敛衣襟,冷冷道:“不必等了。”
二皇子一惊,“母妃,您……看到了?”
贤妃缓缓点头。
二皇子咬咬牙,眼中闪过狠戾之色,“这就怪不着咱们了!”
腊月初八,贤妃以思念亡妹为由将梁桢和秦莞叫至宫中。
梁桢知道是陷阱,原本不想让秦莞去,秦莞却坚持要和他一起。
上一世,梁桢一个人,一把剑,浑身浴血,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这辈子,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
“我会骑马,会用剑,实在不行还能挟持了贤妃当人质,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秦莞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气,“还是说,我的夫君觉得自己护不住我?”
梁桢抚了抚她乌黑的发髻,无奈道:“你呀,就会戳我心窝子。”
于是,两个人一道入了宫。
贤妃叫宫人熬了一大锅浓稠香甜的腊八粥,秦莞和梁桢一口都没喝,贤妃也不恼,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他们说话。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丹华。
贤妃话音一转,突然道:“姐夫,这些年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由这声“姐姐”开头,贤妃一句没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如何日日让丹华进宫陪自己,如何给她的浴水里下毒,如果让她日渐虚弱,无声无息地“病”死。
“梁大将军”也就是梁桢,不出意外地发了怒,不知从哪里找了把刀就要杀死贤妃。
就在这时,侧殿突然冲出两队禁军,将贤妃牢牢护住。
贤妃大喊:“梁晦带刀入殿,意图谋反,来人——去请大皇子、二皇子进宫护驾!”
不用去请,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到了,此时正在大庆殿外对峙。
大皇子说是收到了官家的口谕,让他带着巡防营的兵士进宫护驾。二皇子也称收到官家密旨,说大皇子伪造虎符,意图谋反。
两个人一人带着巡防营的兵,一人指挥着禁军,谁都不肯让一步。
三皇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早就放弃了皇位争夺,就等着老大老二尽快争出个结果,然后抱大腿,当个闲散王爷,谁能想到居然会闹到宫变这一步?
安国长公主从殿中出来,端着一张肃容,斥道:“我大昭国自元帝立朝就没出过兄弟阋墙之事,你们还真是给祖宗长脸!”
大皇子抿了抿嘴,露出几分愧色。
二皇子嗤笑一声,道:“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早就跟老大勾结到一起,有什么脸在这提祖宗?”
“你——”安国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
苏泽上前一步,冷声道:“辱我祖母,我必不会叫你好过!”
“那你得有命活着!”二皇子讥讽一笑,大声喝道,“儿郎们,穆王赵昶勾结大将军梁晦与安国长公主,谋逆犯上,人人得而诛之!”
“取下他们的人头,加官进爵,就在今日!”
禁军们一拥而上。
巡防营咬咬牙迎了上去。
一时间,两方人马混战到一起。
后宫也不平静。
秦莞不知从哪个兵士手里夺了把长刀,和梁桢一起且战且退,渐渐地和大皇子的人聚到了一起。
贤妃也被禁军拥着到了大庆殿前。
秦莞突然发现,这一幕和上一世何其相似!
上一世,贤妃是不是用同样的计策勾起梁桢的怒意,继而污蔑他谋逆?
那时候,梁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听闻母亲的死因,该是何等心伤?
还有兄长……
这件事一直是秦莞心里的一个结,上一世秦耀明明休沐,却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场宫变,不仅他丢了性命,梁大将军还失了一条手臂,定远侯府从此一蹶不振。
这一世,兄长还会不会入宫?
正想着,便见秦耀骑着一匹高壮的黑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甩着缨枪,像一尊威武的战神冲杀过来。
秦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兄长还是来了!
这一世会不会有所不同?
梁桢夸张地叹了口气:“唉,居然被大舅哥比下去了。”
秦莞的泪已经涌到眼眶了,听到这句,不由地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