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说着话,走远了。
兰桂眼珠子一转,提着篮子朝留青院的方向走去。
明语的动作很快,有下人们打帮手,葱油鸡丝面很快就煮好了。葱油伴面,上面再洒上撕得细细的鸡丝和翠绿的葱丝,闻起来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锦城公主惊疑地问了好几遍,“明儿,这真是你做的?”
“我动嘴,下人们动手。”
卢氏的是葱油面,没有洒鸡丝。
明语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祖母和爹常吃她做的菜,已经习惯。唯有锦城公主,惊叹的目光看着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黯然。
能练出这样的手艺,想必以前是常做的。
吃完面,夜已深。
锦城公主起身告辞,楚夜行挣扎起身,对明语道:“明儿,送送你娘。”
你娘二字,惊得明语和卢氏齐齐看向他。他这才惊觉自己说露了嘴,顿时闹个大红脸。眼神不敢和锦城公主对视,锦城公主反倒显得比他大方许多。
明语惊讶过后,只余满心的欢喜,看来娘已将爹拿下。卢氏吃惊过后,心情有些复杂。想得再豁达,真临到头上,其中滋味不为外人道。
明语亲亲热热地挽着锦城公主的手,一直送到门外面。两人一路上紧紧挨在一起,明语不问他们发展到了哪一步,锦城公主也没说,可是每当她们相视一笑时,足以证明她们早已心意相通。
“娘,娘…”
锦城公主应着,满眼含笑。
“我爹好不好?”
“你个促狭鬼,居然还笑话起你娘来。不是你自己说他好的嘛,干嘛还来问我…”
锦城公主脸颊飞起红云,幸好夜里看不清楚,否则就要在女儿面前露出形迹。一想到这几日的相处,淡淡的情愫浮上心头。
“天冷,快进去吧。”
“嗯,娘你也好好休息。”
锦城公主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朝着那灯笼底下玉做的人摇手。帘子放下后,她一只手按在胸口,那里胀得像要满出来。
真好。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夜过后,明语毫不意外大房多了一位姨娘。这消息她有意让人传出去,很快就传到君家人的耳中。
君家人还不知道君涴涴被送走的事,惊闻楚夜舟纳了姨娘,文氏带着君清清上门。说是要来看望怀孕的君涴涴,其实就是在质问楚夜舟的。
楚晴柔哭着告诉文氏,娘被送到庄子上养病了。文氏惊怒之余,去质问楚夜舟,一看到楚夜舟身边娇羞的兰桂,她恨不得上前打两个巴掌。
自家女儿生病去庄子,女婿竟然趁机纳妾。她不觉得楚夜舟有错,只认为是兰桂不要脸爬了女婿的床。
“姑爷,涴涴怀着孩子,你怎么能把她送到庄子上?”
文氏原是有些理亏的,齐磊能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君家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也正是君家人最近没有上门的原因。
他们想得好,万事敌不过君涴涴腹中的孩子。传言总归是传言,以女婿对女儿的看重,加上女儿又在这个时候有喜,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谁知道女婿竟然会纳妾。
而且女儿还被送走了。
楚晴柔觉得君涴涴丢脸,那孩子指不定…所以她没有提孩子的事。是以,文氏现在自觉占着理,很是愤怒。
楚夜舟恨妻子丢人现眼,连带着对妻子的娘家人也没有好感。他没有知会君家人,正是因为觉得太过丢脸,心中有气。
君清清站在文氏的后面,一双眼睛全在兰桂的身上。兰桂故意挑衅她,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头上的一支金簪,袅袅婷婷地告退。
楚晴柔脸通红着,见屋里没了外人,这才低声哀求,“外祖母,你别说了,我娘的孩子流掉了…”
“什么?”文氏大惊,“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没派人去伯府送信?”
楚夜舟阴沉着脸,“送信?她做了那样的丑事,你们不怕丢人,我还嫌丢人!”
“涴涴怎么了?她一直好好的,相夫教子替你操持内院。姑爷,你可不能昧着良心,听信外面的那些传言就和涴涴生了间隙。这些年来,她怎么对你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楚夜舟怒吼出声,脸色阴沉又扭曲,“她做的那些事,我都说不出口。要不是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早就将她休了!”
文氏身体一软,难道涴涴…
不,不可能。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涴涴为人精明,根本不可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做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被人诬蔑的。
“姑爷,你好好想想,这分明是有人想离间你们夫妻感情哪。你挡了别人的路,那人回来了,怎么还会放过你?你要是信了外面的话,那恰好合了那些人的意,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楚夜舟阴沉的脸不停变化着,他当然怀疑过是有人故意的。可是他耳朵没聋眼睛没瞎,那贱妇在他的面前…
“我亲眼所见,她与那齐公子熟稔得很,连闺房之事都知道…岳母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齐公子,或是亲自去问问你的好女儿。我还有事要忙,岳母请便吧。”
文氏脸白了又白,听这意思真有那事。
涴涴真是糊涂啊!
伯府这些年来,就靠国公府这门姻亲撑着,要是姻亲断了,伯府没落指日可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姑爷,依我看这事定有蹊跷,我会查个清楚的,只是苦了你。涴涴这一走,柔姐儿姐弟几个也没人照看。她清姨心里一直挂念着这几个孩子,总是放心不下。索性人也来了,就留下来照顾柔姐儿吧。”
楚晴柔是大姑娘,外祖母的意思她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她才会生气。生气之余,并没有拒绝。
楚夜舟不置可否,他向来不喜内宅之事,直说自己不管内宅之事,让她去和卢氏说。把她气得差点暴走,生生忍下这口气,转身便去了幽篁院。
在卢氏的面前抹着眼泪,诉说着这些年君涴涴为国公府操劳的那些事。对于那些不好的事,只字未提。
“涴涴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柔姐儿越哥儿扬哥儿几个也没有照顾。姑爷是个不理事的,眼下身边又多了人,怕是更顾不上他们姐弟。我想着把他们清姨留下来,先照顾一段时日。”
卢氏面有难色,“老大媳妇不在府里,他们清姨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怕是不太妥当…”
“…亲家母,要不是实在心疼我那几个外孙外孙女,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病了呢…”
明语实在看上不文氏的作法,身为母亲,她此举实在是太过让人心寒。抛开君涴涴的事不说,任何一个母亲在得知自己女儿出事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怎么样帮助女儿,而不是立马作出选择,再塞一个人进来。
再者,就怕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叔祖母,我也觉得不太妥当。这府里不光是大伯的院子里没有主母,我爹也是个未娶妻的。清姨一个没出阁的姑娘住下来,要是传出什么事,对国公府和伯府的名声都不好。”
文氏暗恨,死丫头,她要的就是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她把人留下来做什么,给国公府做老妈子吗?
“明姐儿,话不能这么说,你清姨最是知礼的性子,她也是心疼柔姐儿姐弟…”
“叔祖母要是真不放心,可以把柔妹妹接到伯府去小住一段时日。至于越弟和扬弟,他们都在学院求学,鲜少回府,清姨就想照顾他们也鞭长莫及,您说是不是?”
文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只能扯出楚晴柔,“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柔姐儿住不惯伯府,她不愿跟我回去…要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能这么做。”
这是非要留人下来的态度。
卢氏想了想,便同意了。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君清清留下来可以,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最好不要到处乱走。
文氏答应得很好,怎么交待君清清的别人就不知道了。
且说楚夜行今日进宫面圣,等他出来后,他和锦城公主的亲事就算定下。一嫁从父二嫁从己,锦城公主自己愿意,别人左右不了她。
消息一传出来,举京哗然。
明语喜滋滋地算着自己能赢多少钱,听说押锦城公主能成事的人不多,赌注高达一赔六。算下来,她差不多能净赚上万两银子。
赌庄的庄头都快哭了,原以为能大赚一笔,谁知道事情反转成这样。押锦城公主的人是不多,却奈不住押得大啊。
别的不说,就说那一万两的注,他就要赔进去五万两银子。左右算下来,他们赌庄虽有小赢,赢面却平淡得很。
他哭丧着脸把银票递给永王府的侍卫时,死死拽着好半天才撒手。心在滴血啊,肠子都悔青了。眼睁睁看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飞走,再看看后面还有两个要领两千两赌注的人,他眼前一黑。
楚国公,你个脑子进水的,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