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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1 / 2)

玉襄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因为……反正也已经不可能了。而她喜欢的, 是那个叫做白秋寒的少年, 并不是那个叫做迦希吉夜的魔教少教主。


就算魔教教主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因为那既不是她的弱点,也不是她的把柄。所以她并不想欺瞒什么,只想诚实的对待自己的心意。


玉襄不以为意的准备转身离开, 毗沙摩却似乎惊住了。


“主人,”他忍不住试探道“神仙……是不是不可以有感情?”


“怎么?”


“我听话本里的都这么说, ”毗沙摩感觉自己嗅到了新的机会——“神仙都要看破红尘,弃情绝爱……所以是不是……您之前喜欢他,可是后来为了修道,就……分开了?”


他说的很委婉,但玉襄就是听出了“你是不是为了修道把他踹了”的意思。


玉襄瞅着他那张和白秋寒颇为相似的面容, 沉吟了半晌, 才轻声道“道不同而已。”


这在她想来, 不过是一句平常的话。但毗沙摩却听出了更多的信息, 于是瞬间因为惊异和狂喜,奔涌而出一种惊人的贪婪。


那是一种,宛若猎人发现了猎物一般的狂喜。


她喜欢过的人,是一个和他渊源颇深的——大概是先祖的人。


而他们长相似乎颇为相似。


甚至重要到了, 即便他如此污浊, 她极为不喜,却依然愿意将他带离。


那么……他的机会似乎变得更大了——


慢慢走进她的心里……慢慢得到她的一切,再借助她往“仙界”攀登的机会!


而且, 她说“道”不同,也就是说,那人可能有着自己的“仙道”,他们至少在身份上,是匹敌的。


也就是说,“他”……也是位“仙人”?


那位故人……他的先祖里,居然有一位仙人?


毗沙摩立刻想到,那可能是他素未谋面的父亲吗?


不……一位仙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去那样低劣肮脏的妓馆,自污身体……或许是他遗留在人世的破落后裔,传下了他的血脉?


可是,无论怎样,他竟然有一位仙人先祖!


这个事实令毗沙摩精神一振。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小心求证道“——他,也是一位仙人吗?”


玉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若是肯定这件事情,能给予他多大的自信。


她并不想助长他本就蠢蠢欲动的野心,像魔教教主这种人,是能抓住任何机会,汲取所有他所能接触到的养分,往上攀登的。


玉襄其实很敬佩这种人,因为谁也不能否认这种人的了不起,但同时,她也只想敬而远之。


可少女又不愿撒谎——撒谎有什么用啊?魔教教主早已出现了,这个幻境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已经出现的现实。


她忽然想的更消极深远道就算在这里欺骗了他,哄骗他不过只是庸俗之后,让他一辈子都不踏上修真之道,永远只做一个凡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出了幻境……他一样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还可能会因为黑历史曝光,被她这种小伎俩欺哄,叫了她无数声主人等多方面的原因暴怒灭口……


玉襄的脑子有些凌乱的想着,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嘴巴上便没多大斟酌的回答道“他是他,你是你。”


闻言,毗沙摩微微一愣,眼瞳里那一瞬闪现的璀璨花火,倏忽湮灭了。


见他的神色忽然僵硬,默默的垂下了头去,玉襄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那句脱口而出,不假思索的话,有多么伤人。


那就好像是在说,“你不配跟他扯上关系”。


不是,这个走向她怎么越来越像恶毒女配了?!


虽说玉襄的确觉得,魔教教主是魔教教主,白秋寒是白秋寒,不能一概而论,可是,语境不同,背景不同,同样的话瞬间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他不会觉得自己被嘲讽,被冷落,一受刺激黑化了吧……


想到这里,玉襄便不禁想要确定他的表情是否有异,但他低着头,叫她只能蹲下身去,伸手托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面容,去观察他的脸色。


只见毗沙摩似乎比之前更加谦恭卑顺了,他被抬起了脸,却低垂着眼睑,不知是不肯抬眼望她,还是不敢抬头见她。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


是一个魔教教主,绝对不可能露出的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玉襄忽然一瞬间,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少年,和日后那威风赫赫的魔头联系在一起。就好像她有时候看着伏凌,忽然会忘记他以后会是她的师尊一样。


她补救道“他……只是……只是我不想你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因为他不好。”她果断的把“我喜欢的人”切换成了魔教教主人设,试图令毗沙摩与他划清界限。“他很不好。你不要学他,我不想你变成那个样子。”


闻言,毗沙摩轻轻的颤了颤那浓密的长睫,终于抬起眼睛,湿润的看了她一眼,受伤道“什么样子?”


玉襄一时语塞,而她指尖所碰触到的肌肤,温暖,柔软,细腻,就像这个少年的皮囊其他地方一样,美好而令人流连。


——如果他的心也如此美好,该有多好?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腰间的长剑,轻轻一颤。


……


上阳门。


广寒峰。


武德看着伏凌站在桃花树下,抱剑沉默的模样,不禁小心的试探道“玉襄今天联系你了吗?”


伏凌瞥了他一眼。


武德就懂了,“还没有啊。”


“她传来了讯息。”伏凌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更讨厌被误解——因为近日来,武德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同情与怜悯,叫伏凌火大不已。


他忍着暴躁,语气淡淡道“正在追查沧州蛇妖的下落。”


“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所以她很忙。”


“哦……”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听见这话,武德顿时语气微妙的拉长了音节,“所以她什么都没跟你说?带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说是故人之后,这件事情?”


“也许她觉得她很快就会处理好。不用特地告诉我让我操心。”


“是——吗?”武德听出了某种逞强和死撑着的嘴硬,难得在伏凌身上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忍不住似笑非笑道“你也不问?”


伏凌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她觉得我应该知道的时候,会告诉我的。”


“哦——”武德扬了扬眉毛,“好哦,那万一人家把人带回广寒峰了,你可别拔剑喔。”


“……”


他现在就很想拔剑。


而当武德离开之后,伏凌在桃花树下又静默良久,终于还是伸手举起了清越剑,以指节在剑身上轻轻一叩。


几乎同时,玉襄便感觉腰间的清越剑震动了起来——自从两把清越同时现世,它们之间便似乎有了一种特异的感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讯号是伏凌在呼叫她。


她愣了一愣,挥手祭出水华镜,接通了来自


广寒峰的讯号。


“伏凌?”


镜子中的另一面,渐渐显露出那位剑仙俊美昳丽的面容。


他面无表情,语气似乎隐忍着不悦,低沉道“……嗯。”


“怎么了?”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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