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姑明显没弄清楚状况,“你叫我什么?”
有德一副乖巧样,十分认真的给赵姑姑解释,“师傅的师傅是师公,姑姑您是我师傅的师傅,自然就是我的师公。”
原来是这么论的。
尽管有德这样称呼她不算错,但赵姑姑对这个称呼并不是很满意。
师公?一听就很老。
虽说她确实已经不年轻了,可就是觉着这称呼听起来别扭。
“你师傅从没正经喊过我师傅,你也不必正经喊我师公,就还喊我姑姑就……”
“师傅。”没等赵姑姑把话说完,云栖就忙不迭地喊了一声,喊完之后还不忘恭喜赵姑姑,“您长辈分了。”
能打趣人了,就说明已经好多了。
赵姑姑看着云栖,欣慰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云栖的脸颊,那股发自心底的疼惜劲儿,藏都藏不住。
有德从旁瞧着,眼馋的要命,什么时候师傅也能捏捏他的脸,捏脸好呀,捏脸说明俩人亲厚。
“师傅都喊了,快说说你到底想学哪样。”云栖又问了有德一遍。
“回师傅,我想学……学……”有德“学”了半天,也没做出取舍。
赵姑姑是个爽利人,最见不得有德这样扭捏的,“依我看还是学厨好,守着个灶台,总也饿不着。”
饿不着!有德双眼微微发亮。
与大部分宫人一样,有德刚入宫那会儿,也常被罚饭挨饿。
挨饿的滋味那是真的很不好受。
其实,直到如今,有德也时常被罚不许吃饭,并不是因为他差事当的不好,而是因为……有德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就是常常莫名其妙的被罚了。
有德对此十分困惑。
有一回,有德和同屋住的有富一起被罚,夜里饿极了,实在睡不着,俩人就爬起来拼命的往下灌水。
待喝了个水饱之后,有富捧着鼓胀的很不舒服的肚子问有德,“你知道管事的薛公公和姚公公他们,为何动不动就无缘无故的罚咱们吗?”
有德很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是因为他们见不得咱们过的太舒服。”有富拍着肚子,用一副我已了然一切的语气如是说,“这宫里头的主子和外头富户人家的主子都一样,有一个算一个,都喜欢以作践咱们下人为乐,薛公公和姚公公他们在主子那儿受了委屈,心里憋屈,转过头来便要拿咱们这些小的出气,左右见不得咱们比他们过的熨帖舒服。”
有德原本对有富的话深以为然,但现下却觉得,有富这话说的并不全对。
宫里的主子也并不是都像有富说的那样冷酷,也有很讲道理,又体恤奴才的主子。
五皇子和六皇子,还有云栖的主子吴才人,就都是很宽容仁慈的主子。
而且,宫里也是有不少好人的,云栖和赵姑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有德觉得,这个皇宫也不是像有富说的那么糟糕。
他并不讨厌皇宫,却受够了,或者说怕极了挨饿的滋味。
若他能学得一手好厨艺,便有机会调到膳房当差,就算只是去膳房烧火打杂,总归是饿不着了。
这学厨的好处实在是太诱人了,可有德脑中却一直有个画面挥之不去,那是数日前在不染池,云栖手捧书卷,从容诵读的画面。
那画面真美,会读书认字真好。
“学认字。”有德语气坚决地说,“师傅,我想学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