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摇顿时哑口无言。
她向白云山庄飞去,看沈小灯脸色不好,沈星招刚才适当的闭嘴了,现在他无比纠结,一边是扶摇表妹一边是小灯表姐……看沈小灯没有停下来等他们的意思,沈星招只好取出灵犀剑,“扶摇表妹,时间不等人,你们快跟上来。”
“诶,星招表哥!”沈扶摇眼睁睁的看着沈星招也走了,抓紧长越的胳膊。
“扶摇,我们也走吧。”
“长越哥哥你不生气了吗?”
长越摇头,望向那道黑色的背影,“正如你说的,她下次不会那么好运。”
原本想对她改观,看来没有必要,她永远学不会什么叫做收敛也学不会什么叫善意。
在去白云山庄的路上,沈星招见长越两人也跟了上来,总算放下心,想了一会又觉得哪里不对,问道:“在姜头镇的时候忘了问,那个叫什么来着,方平呢?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沈扶摇道:“在打魔狼的时候,跟我们冲散了,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沈星招哦了一声,“那估计他凶多吉少,你跟长越是怎么脱险的呢?”
沈扶摇,“当你们走后,一下子围过来的魔狼太多了,我和长越哥哥错失良机就只有一战到底,没想到魔狼不止数量多,没彻底杀死吞食了同伴后,魔力暴涨,而且灵力对它们伤害大大缩小,本来我们都快招架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狼群没有跟我们鱼死网破,而是慢慢撤走了……”
在前面的沈小灯回头看向长越,敏锐的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迹,应该是被魔狼抓伤了。
忽然长越用手遮住了衣袖,沈小灯抬头,对上他警惕的眼神。
啊……沈小灯收回视线,心里冒出一个坏主意。
白云山庄位于桑洲的西南边,倒是个灵气充裕的地方。
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时不时还有头小鹿从林间奔过引得沈扶摇与之嬉戏,笑声如铜铃般动听,恍然间都让大家忘记是在凶险的试炼途中,气氛都轻松了几分。
穿过一个瀑布,沈小灯抬头看向前面的一座吊桥,吊桥连接的对面就是白云山庄,朱门青瓦的山庄建立在一座孤崖上,高耸入云,白云在山庄间流动,犹如一座仙人居所。
“这里真美啊。”沈扶摇双手合十心生向往。
这时,草丛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长越挥手,四把长剑射入草丛中,将那人困在剑中。
“是、是小生啊!”草丛被扒开,方平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
沈扶摇惊喜道:“方平你还没死!”
方平欲哭无泪道:“差点就死了,有一只魔狼追在我屁股后面,我一边跑它一边追,跑啊追啊我就不小心滚下了一座山崖,然后又架着仙剑,来找你们,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么巧真的又碰见你们了!”
殷慈尽心尽力的忽悠大家,沈小灯抽空观察白云山庄,仙境是不可能的,她看到的只有杀机,还有对那个人实力的忌惮。
原书中,那个人也是整本书的最大反派,唯一想干的事就是毁灭所有,他既厌恶魔域又厌恶修真域界,所以这次的试炼盛会也是用世家子弟的死来挑起魔域和修真域界的纷争,他最后再收网灭世。
难办的是反派的人设是从书的开始就满级了……
“这位小师姐,你在看什么?”
沈小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方平挂着一张和善客气的脸好像只是打招呼的问一句。
“我在看路途还远,再不去天就要黑了。”
殷慈一笑,“没事,我这里多的是照明的符箓。”
“不必。”
婉拒他的好意,沈小灯率先向白云山庄走去。
望着沈小灯,殷慈眼底闪过几分深思,为什么他靠近这个人,感觉到了魔气呢?
几人飞过吊桥来到大门面前。
沈扶摇敲了敲大门,没人回应。
沈星招挠了挠后脑勺,道:“不会是没人吧?要不然我们直接进去看看。”
长越皱眉,“我的神识无法穿过这道大门。”
殷慈扔进去一个传音符,“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传音符迟迟没有回应,这证明里面可能真的没人,山庄也许是空的,他们还是推开了大门。
跨进去的刹那间,眩晕感和失重感同时袭来,他们是闯进了别人的阵中,长越尝试着用剑破阵,但他的灵力像是被封住了般连唤剑出来的能力都没有,他们再次稳住身体后,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漂浮在白云山庄之上。
整个白云山庄的动静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大纲,所以蜂王有可能复活(所以魔丹留了下来)但是也不一定……
女主的话是成长系的无论是性格或实力,在这个阶段她就是辣么坏后面也许还会有更过分的事情,善与恶也会一直辩证的……最后,昨天有句话点出了大结局。
夫君
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型水幕,水幕隔绝着现实和虚幻两个世界,周遭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微不可查的水声,下面如同幻影般呈现了整个白云山庄,里屋外屋,大大小小的院落,所有景物都尽收眼底。
毫无疑问,他们是被困在了一个未知的摄魂大阵中,沈扶摇害怕的贴近了长越,灵力使不出来沈星招用拳头愤怒的砸向面前的水幕,方平战战兢兢的把压箱底的符箓都掏了出来,面前的水幕却纹丝未动。
凭他们的实力是无法破阵的,从踏入阵法的那刻起长越就清楚的认识了这个事实,布阵之人远在他们之上,半步金丹、簪缨长氏的少主、下一代剑仙,种种头衔放在此刻都像是个笑话,他修剑道,现在却连剑都拔.不.出来!
试炼盛会发生的一切都在一步步打碎他的骄傲。
不知为何长越想到了沈小灯,他的目光移向站在最边上的人,她长睫微垂,半露的眸光认真的看向下面的幻影,没有扶摇的害怕也没有沈星招的愤怒和方平的懦弱,甚至……没有他的挫败。
冷静又透出几分强大的意味。
对于沈小灯,长越经常产生不真实的感觉,在某些方面,长越觉得沈小灯还是原来那个讨厌的人,某些方面,她又完全不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别乱动,仔细看下面有人了。”
沈小灯按住无能狂怒的沈星招,几人的注意力一下落在了白云山庄里。
下面一男一女推开了山庄的大门,男人挺拔高大浑身正气,女人如瑶池仙女,柳眉琼鼻,一举一动皆是姝色,两人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这白云山庄就是他们的宅子,男人叫做朝天歌,女人叫做丁怜思,两个都是散修,在一次道法会上相遇,便一见钟情坠入爱网,并在孤崖建了这座白云山庄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初建小天地,两人**,水乳交融,简直乐不思蜀,两人又是实力极高的散修,还发明了神交,场面一度非常少儿不宜。
作为看客,几个年轻人都看的面红耳赤,沈扶摇娇嗔着躲进了长越的怀里。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长越撇开视线。
沈星招浑身都不对劲,瞥到沈小灯,她一本正经看的十分仔细,但丝毫不见害羞。
“……”,果然是石头做的。沈星招正心态复杂。
下面又发生了变化,两人在一个冬天生了一双儿女,女儿叫朝芙蓉,儿子叫朝玉京。因两人都是心善的正道修士,也常常出门铲奸除恶,在某一日还救了一人回庄,这个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留在了白云山庄,做他们的仆人。
五人组成的普通修真小家族在修真域界比比皆是,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再平凡无趣的生活日常,从春天到冬天,一日复一日。
偏偏幻影展示的吃饭喝水睡觉都巨细无遗,把沈星招看的哈欠连连,而沈扶摇已经贴着长越快要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尖叫声突然响起,两人同时惊醒,才发现白云山庄居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白云山庄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其中一位穿着袈裟其他几位穿着各色长袍,手中的武器皆也亮出,这大火正是他们所为。
丁怜思紧紧抱着手中的儿女冷声道:“就因为一道卦象,你们就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也未必太不讲道理了!”
穿着黑袍的人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有一线生机,我用镇派至宝天机九卦推算出灭世的魔头就在此处,我劝你把那个魔头交出来,避免我修真域界生灵涂炭,用命换成这一线生机。”
听到天机九卦,长越瞳仁一震。
丁怜思反问,“魔头?这里唯一的魔头就是你们!”
穿着袈裟的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勿再多言!”
这句话杀机毕现。
朝天歌挡在家人的前面,“我和怜思两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一心向善,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们要伤害我的家人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丁怜思大哭,“天歌!”
来人极其厉害,从身手来看起码都是元婴以上的修为,两夫妇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躺倒在血泊中。
黑袍人走到朝芙蓉和朝玉京面前,沉声问道:“哪个才是魔头?”
另外一个蓝衣人道:“都杀了岂不省事?”
后面一人手中飞出一把短剑,顷刻间结果了两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孩。
“不要……!”丁怜思垂死哭喊道,向天空,向他们伸出求救的手,“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被这一灭门惨案震惊到的众人久久不能回神,这实在是太过于逼真以至于他们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扶摇,“太惨了……”
沈星招,“不过这家人的孩子未来真的是大魔头吗?”
沈小灯道:“不管是不是也不应该就这么杀了他。”
长越看向沈小灯,“可是如果他不死,未来会死更多的人。”
沈小灯回眸,“你又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仅仅是他可能会变成大魔头,未来将生灵涂炭所以提前将他杀死,这算什么?杀一个人拯救千百人?同为修士,这些人又凭什么扮演天道的角色,来决定一人的生死?或许是身居高位的他们,从来就没把自己代入过被杀者……
长越从未被人这么反问过,一时之间呆住。
面前的女子眼中的火焰又亮了起来,像灼热的光透过他的双眼一路烫进他的心里,长越连忙收回视线。
沈扶摇低声提醒争执的两人,“这不过就是个幻象,说不定故事都是假的呢,你们就不要太认真了。”
沈小灯没说话,长越抿唇,他也以为这个幻象是假的,可是他听说过天机九卦这件神器,正是踏月宗的镇派至宝……还有那个穿袈裟的僧人,他看到时就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试炼盛会的主办人无藏大师跟那个僧人的身形很像。
幻象里的大火还在燃烧,直到把一切都燃成灰烬,将朝家的五人,将白云山庄都烧成一片焦黑,最后凝成一个大字:救。
结合丁怜思的最后一句话: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看来破这一关跟‘救’有关。
他们正在清理思绪时,一阵倦意如潮水袭来,沈小灯几人一个接一个的闭眼睡去。
好像沉睡了整整一百年。
沈小灯睁开眼时,脑袋如浆糊搅过一片浑浊,身体也像被压了十层棉被又重又沉,她努力活动了下手指,好半响,才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房间有些微暗,窗外的白光从厚重的窗帘透进屋里,丝丝缕缕,扑洒在她的床褥上。
一手按着微疼的额角,沈小灯坐起来,又黑又多的长发如瀑布沿着她的肩头滑下,丝丝缕缕,跟床褥上的光缠绕在一起,她的手落了下来,泛着细腻的光泽……她眨了眨眼,黑亮的双瞳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是哪里?
旁边传来动静,“唔嗯……”,低沉的嗓音像是鹅毛勾过脸颊,沈小灯疑惑的转头,同一张大床上还睡着一个人。
他也艰难的坐了起来,穿着一件白色的女式中衣,因为不太合身,胸前微微敞开露出如大理石般冷白的皮肤,脖颈修长,喉结凸起,披散的青丝修饰了他惯有的冷然,下巴柔和,嘴唇如覆上了一层胭脂,淡淡的红。
努力凝起视线,长越定定的看向身旁的沈小灯。
沈小灯如在梦中,低声唤道:“怜思……”
长越歪了下头,“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长越清醒了肯定扇死自己。
女装
夫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长越的这个称呼,沈小灯汗毛都竖起来了。
长越也同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无言对视,良久之后位于脑海深处的记忆渐渐复苏,他们好像……不是真正的朝天歌丁怜思,他们一个是来自簪缨世家的长越少主,一个是云泽仙府的沈家大小姐,因参加试炼盛会来到白云山庄,后进入摄魂大阵中,昏迷过去。
……
想起来的长越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他刚刚是不是……还叫了沈小灯这女人,夫君?轰隆!仿佛一道天雷从天而降,长越脸色由黑转红,恼羞成怒的朝沈小灯攻来。
这一击长越下意识用了半步金丹的实力,没想到沈小灯轻易的就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拉,身子一翻反客为主,竟然直接把他按倒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感觉的到自己体内有灵力运转,长越再次查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已是金丹修为,而沈小灯,已是金丹后期……,这分明是朝天歌和丁怜思的修为,他们的神魂进入了幻阵中的两夫妻。
沈小灯也在惊讶,上次她进入摄魂大阵,身份却是仆人,没想到再来一次她变成了白云山庄的主人朝天歌,而长越居然变成了丁怜思,从某方面来说布阵之人太恶趣味了。
沈小灯低头,满头长发簌簌的垂落,而长越青丝铺床,因刚才的动作前襟被扯的更开,结实平坦的胸膛暴露在冷空气中,乌发雪肤,脸颊坨红,还真有几分美态。
整个身体都被压在一个女人身下,还是他讨厌的女人,长越怒气攻心,一双浸了雪水的眸子有些发红的瞪向沈小灯,低喊道:“快放开我!”
“放开?”
沈小灯低头一笑,一缕长发扫过长越的鼻尖。
冷香萦绕,好似厚厚的积雪下有一股溪水簇拥而来,携带松柏池杉的气味,凛冽独特。
长越恍惚了一瞬,他们的距离从未这么近过。
只看见沈小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现在,我的修为比你高,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
“你……还知不知羞耻?!”
沈小灯道:“我自卫的动作在长越少主眼中居然是不知羞耻,少主可是道心不稳?”
长越羞恼,“沈小灯!”
沈小灯见好就收,松开手腕,“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动手前请三思而行。”
她利落的翻身下床,拿起椅子上的墨绿长袍穿上,又打开窗子,外面一片明亮,安静的可以听到鸟鸣,这个幻阵做的也太逼真了找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不知道他们进入的时间离灭门还有多久。
半响后,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沈小灯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她转头一看,是长越拍碎了一张椅子,青石地面上木椅碎的四分五裂。
仔细看,椅子旁还有一件白色的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从衣服本身看精致又不失飘逸,不过,要是穿在男人身上……
沈小灯意味深长的看向浑身冒冷气的长越。
“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的神魂被拘进了摄魂大阵里,每一个阵法都有自己的规则,它既然把我们的神魂装进了朝家五口的记忆中,我们就要做符合身份的事情来遵守规则,你的身份是丁怜思,丁怜思就是穿裙子梳女子发髻。”
长越脸色更难看,因为他知晓沈小灯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他真的要穿?
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没像今日这么受辱过。
一旁的女子还在煽风点火,“不穿也可以,大不了就穿着这身里衣到处招摇。”
长越挣扎了一会,尝试着打开衣柜,根本打不开,又想从房门里出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长越闭上眼睛,睫毛颤动,下定决心一般睁眼说道:“把你的衣服给我。”
他道:“我们交换。”
沈小灯靠在窗边,映衬着天光,笑容格外刺眼。
“少主是在……求我吗?”
长越咬牙,“沈小灯你不要太嚣张,你以为你一人可以破阵吗?正如你所说,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把衣服给我。”
沈小灯笑容更深,她明明穿的是男装,有几分宽大,但穿她身上神奇般的修长好看,如墨绿的深竹一般,领口显露出凌厉的锁骨,晃悠悠的招人。
她语气不急不慢,道:“这就是少主求人的态度?”
“欺人太甚!”
要他穿女装是万万不能,穿这紧身的里衣出门也是万万不能,既然沈小灯不合作他就只有抢了。
长越凝气,手成爪状飞跃而来,抓向沈小灯的衣服。
……还真是不长记性。
同一境界中,筑基一层跟二层都有条鸿沟,更不要说她现在是金丹后期,长越的动作在她眼里太慢!
沈小灯再一次抓住了长越的手腕,将他压制在窗前,另一手掐住他的腰身,长腿一弯卡进了他的双.腿.间,长越一惊想合拢双腿,但已经慢了一步,沈小灯的大腿抵住了他的软肋,对于男人来说不可为不疼。
“长越,还要再试试吗?”
长越忍着疼痛,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覆灭了他。
他在想什么……沈小灯多少也知道一点,长越从未吃过亏,如天之骄子般长大,没人给他任何羞辱,他像是天生就站在云端的人,优雅、出色、冷傲,这些为他量身打造的词汇到了现在一切都如水中幻影。
一件衣服就使他如此难堪。
骄傲的头颅怎么会轻易的低下。
但是她呢!
从遇见长越起,她所有的矜持娇气和爱……都被击得粉碎。
长越,你现在体会到的羞辱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面前的男人侧着脸,因为愤怒,身体染上一层薄红,高挺的鼻梁微微皱着,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目光盯着地面,良久后,长越终于平静下来。
冷冷的说道:“请放开我。”
这么快就会说请了?
沈小灯松开手。
长越沉默的走到破碎的椅子前,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白色仙裙,缓慢又平静的穿在自己的身上。
衣服是女式的,他未盘起发髻,乌云般的长发披散着,却有一股子冰山美人的气质。
比想象中的违和感小,看来长越少主很适合女装。
“真美。”
沈小灯唇角勾起,赞美道。
长越没有理会沈小灯的挑衅,率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眼底划过一道暗芒,沈小灯跟在长越身后。
白云山庄修建的兼具大气和秀美,分为前院与后院,后院种着一大片药田还有储物阁杂物室等,前院共有四个寝殿,其中一个是主殿是朝天歌和丁怜思两夫妻住,剩下的三殿则是儿子女子和仆人的住所。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这三座寝殿里都没有人,甚至整个白云山庄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的活物。
按理说沈星招三人跟他们是同时昏迷,就应该同时苏醒,各自顶一个身份出场,现在却都不见了。
沈小灯和长越站在庭院中,陷入了未知。
头顶上的云比真实更加真实,随着时间的流逝,东边的云层缓缓移到了西边。
一道灵光闪过,沈小灯看向长越,长越也想到什么,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沈小灯道:“你和我都仔细看完了全程,你还记得朝天歌和丁怜思种下的那棵树吗?”
“木桃树。”
那棵树就种在后院,朝天歌和丁怜思刚住进白云山庄时亲手所种,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枝繁叶茂,一直到大火才变成灰烬。看这棵木桃树有多大就能大概知道白云山庄此时处于什么时间段。
两人赶到后院,土地上一片平整,只有杂草茂盛,木桃树的影子都没有。
他们来到了灭门惨案很久之前,木桃树还未被种下,仆人还未被救,他们的儿女朝玉京朝芙蓉还没被生出来……
沈小灯有个危险的想法,“难不成我们还要现场生一个?”
两夫妻刚进白云山庄时可是非常**。
长越感觉自己要濒临极限。
故事
从长越的表情来看,他非常的生气。
他越是生气,沈小灯就是愉悦。
虽还未到她正式出手的时机,但要是能打压一下他高高在上的气焰,又何乐而不为?
沈小灯不怀好意的说道:“如果我们没有行动,时间就会一直留在这个区域,沈扶摇他们无法苏醒,我们也永远无法摆脱法阵……为了顾全大局总要有点牺牲。”
长越猛地抓紧衣服下摆,发现自己抓的是裙子后又甩开手,冷声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吧,沈小灯,你别太过分。”
话虽这么说,但他很清楚在摄魂大阵里他根本不能对沈小灯怎样。
他奈何不了沈小灯也不代表他会轻易妥协。
见长越脸色青寒的离开,沈小灯也不急,干脆回主屋休息,白云山庄里发生的事情与其说是试炼,还不如是一场游戏,是那个人挖开伤口展示绝望的游戏,游戏结束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上一世,女主靠殷慈才走出白云山庄,要说真正的破阵却远远没那么简单,那个人一开始就想让白云山庄成为修真者们的坟场,设的大阵自然是死阵。
要怎么从死门中寻生机?沈小灯将原书的剧情仔细复盘。
等她结束冥思,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沈小灯下床看了一眼窗外,果然,时间停滞了,东边的云层又缓缓移回了原位。
快两天的时间里,希望长越已经学会接受现实,乖乖合作。
沈小灯来到后面的庭院,一眼就看到长越的背影,漆黑的夜色中,一抹白色,如同洒下的月光,即使是女装,长越也能穿出属于他的孤傲气质。
前世她非常迷恋这股劲,百般倒贴,现在却怎么看都不顺眼,只想敲碎他那层傲气。
她的声音打破了长越的宁静。
“怎么样,想好了吗?”
她以为长越又会大发雷霆,高喊她的名字或者突然发难。
不过,长越只是微微动了下身体,然后转过来静静的看向她,黑色的瞳仁里淡漠异常,不夹杂一点情绪,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我依然是个男人,不可能生出孩子,不过,为了离开这里,我允许你碰我一下……”
他踏步而来,青丝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黑亮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如玉雕成,薄唇微抿,眸光半隐,靠近她时的神态像要施舍乞丐的天神。
沈小灯挑眉。
正如昨日穿衣服一样,长越被逼到绝路就会表现的异常冷静,但这份冷静远不如以后的他那般坚不可摧,仅仅是一种强撑的假象罢了。
装的再像紧绷如石头的身体也出卖了他。
看到这样的长越,沈小灯反而觉得无趣了,她轻哼一声,道:“那我可以开始动手了吗?”
不需要他回答,沈小灯的手已经伸了过来,长越厌恶的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如一只任人宰割的鹤。
可惜沈小灯现在不乐意成全他做个恶人了。
臆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长越只感觉到有手指碰到他的腰间,但一触及离,快的像没发生过,他又等待了几许都没有下文,他忍不住睁开眼。
沈小灯已经站在两米开外的距离,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我说的行动指的是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青绿色的,是一颗木桃树种子。
“长越少主是想到哪儿去了?该不会还以为我喜欢你,想对你做点什么吧?”
“沈小灯!”长越一秒破功。
一想到他刚才过度表现就觉得脸上烧红。
是种子。他怎么没有想到,朝芙蓉和朝玉京是他们爱情的结晶,那木桃树何尝不是他们爱情的见证?都可以作为时间的参考,让时间流逝起来。
是他一开始就被沈小灯误导了,才会……往那方面想。
灰暗的庭院里,沈小灯一袭墨色长袍,语气轻佻,眉眼之间却如夜色般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如深暗的古井。长越一顿,赫然发现从进白云山庄以来,方寸大乱、被牵着鼻子走的至始至终都是他!
什么时候起,沈小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长越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如同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般认真。
见他沉默,沈小灯开口道:“还种吗?木桃树是朝天歌两人合力种下的。”
他暗自咬牙走了过来,暂时不想跟沈小灯有任何接触和对话。
手掌覆盖了一层轻薄的灵力,随意的翻动几下,平整的土面就被挖出一个大坑,沈小灯将木桃树种子放了进去,长越埋好土,化气为水,加以灵力,一点一滴的灵水便落在了泥土上。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微风四起,小树苗破土而出。
天空由暗转明,阳光雨露,一年四季,青芽变成了绿叶。
沈小灯长越两人好似陷入了某种玄妙中,脑海里又出现了不属于他们的记忆,意志也不由他们主宰,长越的双眼变得空洞,四周的一切模糊不清,只有眼前的人在发光,他生出一种难以控制的浓浓的依恋感,一句话脱口而出。
“夫君,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怜思不后悔。”
沈小灯手掌轻抚长越的脸颊,视线毫无焦距,沉声说道:“让你受苦了,这都是我的错……”
不知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直到一道不可置信的喊声才让他们醒过来。
“长越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一副被背叛的语气。
沈小灯转头看见三张同样震惊的脸,正是沈扶摇他们,哦不,是仆人和她的一对儿女。
终于出生了。
那份依恋感消失了……长越愣了愣,心知是神识受到了大阵的干扰,可情绪却还有几分未脱离的余韵,沈小灯的手冰凉,奇异的是他并没有那么抵触和厌恶……
如果刚才两人的动作只是让沈扶摇怀疑自己看错了,到现在还不放开那肯定是真的有什么!沈扶摇鼻头一酸,呜哇的一声转身跑走了。
“表妹!”
明显是因为长越而哭,沈星招不知道该不该去追。
“啧。”
沈小灯收回手,还故意在身上擦了擦。
这个动作让长越目光徒然变得冰冷,友好的氛围果然是大阵的假象。
怕沈扶摇在阵中遇到危险,长越起身追去。
沈星招满脸纠结的走过来,殷慈隐去杀意,埋着头跟在后面。
抬眼看了下木桃树,沈星招道:“这树还挺大的哈哈、哈……”
短短时间内,木桃树已经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枝繁叶茂独成一片天地。
沈小灯道:“我们等了你们两天。”
沈星招惊讶,“什么?我们不是同时昏迷过去同时醒过来的吗?”
沈小灯摇头道:“不,我和长越率先苏醒,发现自己进入了白云山庄的故事中,我成为了朝天歌,长越成为了丁怜思,在这个身份中,只要遇到发生过的情节,我们的行为就会不受控制,所以才会有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白云山庄的主殿里,几人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被追回来的沈扶摇眼圈还红红的,惹人怜爱,长越轻声抚慰,加上沈小灯说的话她才明白真相。
她知道长越只是被大阵控制了,可是,沈扶摇又有几分耍性子的想到,如果长越是朝天歌她是丁怜思就好了,那他们岂不是变成了夫妻?沈扶摇瞬间有几分脸红,偷偷看了大家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她的害羞。
沈小灯,“在这个山庄里,你们也不再是沈星招、沈扶摇、方平,你们都有自己的身份。”
殷慈轻声问道:“怎么确认自己的身份呢?”
沈小灯看了他一眼,道:“遇到情节就知道了。”
殷慈假装忧愁,“好难啊,我都记不住这一家人发生的事了。”
长越沉吟一声道:“也可以主动测试一下。”
他站在沈扶摇面前,道:“林逸,我们夫妻俩从未将你当过仆人,在白云山庄你不必那么拘谨。”
这句话是丁怜思曾经对仆人林逸说过的话,长越居然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沈小灯心里忍不住嫉妒,暗骂道过目不忘,这个挂逼。
只见沈扶摇进入恍惚状态,眼神涣散的答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林逸不敢逾越。”
长越又分别测试了沈星招和殷慈。
沈星招是儿子朝玉京,殷慈则是女儿朝芙蓉,三人也都体会到身体被他人记忆侵占时不受控制的滋味,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每个情节他们都无法控制,无法改变,那结局必然是白云山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