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刚才探出去的身体又往后，略有些放松下来，终于能够认真地去听原晓唱的歌。
原晓唱起歌来和平时说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又好像一样。
正如同他本人那般，是沾着露水的青草，像刮过春天的那种好闻的风。
仅仅是这音色，就已经是万里选一了。
所有人与程锋相似地沉迷于这湿润的声音之中，他的声音似有魔力，能够带大家真的来到那一处离别的雨天。
沉浸其中。
程锋稍微放下心来，然而没有过多久，他又往前坐了坐，微微拧起眉头。
歌曲过了三分之二，原晓歌声中的短板，就逐渐暴露出来了。
程锋坐起来，正是由于原晓歌声一处明显的气息不稳。
然而问题还不只是这个。
他的转音，呼吸，这些需要专业处理的地方，处理得都说不上非常的圆润。
只是万里选一的音色将这些问题遮盖了。
可这种掩盖，连程锋这种只是因为常年跳舞多听音乐有所了解的人都能听出来，更遑论真正受过好的音乐教育的人？
环顾整个场上，多数的人还是沉浸于歌声中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已经脱离了出来。
多半是和程锋一样懂一些音乐，听得出问题的人。
就在这时，原晓唱完了他的part，将麦克风递还给姚嘉瑞。
“你的声音很好听。”姚嘉瑞对原晓说。
“谢谢。”
“但是仅仅有声音好听，恐怕是不够的。”
这句话，是掠过原晓耳畔时说的，只有他能够听见。
两个人错身而过，姚嘉瑞举着麦克风上场，原晓转过头，站在场外看着他。
姚嘉瑞和原晓一样，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唱。
他的声音条件不如原晓那么出众，但他一开嗓，程锋就听出了“技巧”两个字。
他娴熟地运用着他的鼻腔和腹腔，将自己的声音与歌曲意境以及曲子贴合，不需要利用声音条件，就非常顺利地达到了引人入胜的目的。
程锋：“……”
程锋能听出来，他的气息比起原晓更稳，转音变换也更加得当，几个细节处理得非常稳妥。
如果说，原晓的歌声是刚切开的赌石这种天然清润的璞玉，那么姚嘉瑞的歌声，就完全是打磨切割完美，璀璨夺目的钻石。
其实……
各有各的美，纯看看客的评判标准。
“那么接下来，就是投票的环节，赞成原晓胜利的可以先举手。”导演说，程锋第一个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
举完手后，程锋数人数，只数到了人数的不到一半。
他往下看着站在台边的原晓，心中安静地想：“这一次不一定能赢，但是你的未来，一定非常的璀璨。”
“咦……”数了一遍台上的举手的数目，导演又核对了一遍在场练习生数量，深深松了一口气，“我想胜负已经很明显了，目前人数没有过半，所以……”
所以，原晓输了。
站在舞台边缘，原晓放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捏成了一个拳头，但他的脸上却还保持着笑容。
几层底妆遮盖了他的眼圈，只能从眼白泛红的地方一窥他的难过。
抬头看向最高处的程锋，由于离得太远，他的面目也显得很模糊。
原晓轻轻动了动嘴唇，无声道：“我尽力了。”
程锋听不见原晓说的什么，却能看见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他的表情没有改变，然而嘴唇里面的牙齿却轻轻地咬在了一起。
看到原晓落败，他心中更难过。
唯一不难过的就是陆方知，他以夸张地动作砸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冲下面的姚嘉瑞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姚嘉瑞不看陆方知这种蠢得人神共愤的动作，只是淡淡扫了选手席一眼，往前一小步，准备回刚才他离开的位置。
胜负已分，尘埃落定。
“不~对~吧？”这就这时，选手席上，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台下与席上的人同步转头，看向发声的那个人。
谢雨洲顶着他那一张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脸，懒洋洋说话时，也别有风情。
“另一个人都还没有投票呢，就算原晓输了吗？”谢雨洲问，“万一有人弃权呢？”
王束：“……”
确实，这种可能性也不是绝无仅有——可是这个赛场上，真的会有弃权的人吗？
“你说得也对。”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姚嘉瑞自己，自己举起了手，“那现在轮到我了，希望我胜利的人，请投我一票吧。”
随着姚嘉瑞这句话，练习生席上，大家又开始陆陆续续地举手，半分钟后，王束导演宣布举手完毕，开始清点人数。
又过了半分钟，王束再次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怎么了？”原晓问。
“出了点问题……你们现在的举手票数是一样的。”王束说，“现在在场的练习生是奇数，所以……”
“确实有人弃权？”姚嘉瑞追问。
“对啊，我就说嘛。”谢雨洲适时插话，“我弃权了，怎么会不是平手呢？”
王束：“……”
王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预想中，来这里的练习生都应该非常谨小慎微，但是今天一个两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么就是抬手说要battle，要么就是堂而皇之地说弃权？！
真的不怕自己太过嚣张，事后被节目方报复么？！
就在王束的脑袋飞速旋转，准备找一句解决办法时，只听谢雨洲又道：
“不过，我现在不想弃权了。”谢雨洲笑起来。
“我投票给原晓。”
局势一瞬间逆转，刚才还属于姚嘉瑞的胜利，转到了原晓身上。
捏紧的拳头缓慢放松，原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最远处的程锋。
就在他们目光相接的瞬间，坐在最高位的程锋忽然站了起来。
所有练习生转头，看着这位具有碾压实力的选手一路往下，从最高位走到了舞台边。
然后，看着他伸出手，递给刚刚走到他面前的原晓。
“来。”
程锋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原晓的起步会比程锋慢一点，不过他也会有非常璀璨夺目的未来的。【程锋盖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