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烟蹙眉,正欲反驳,余光里却是瞧见潭里的睡火莲接二连三绽开了花蕊,一时欣喜轻呼:“快看那些睡火莲。”
雾紫色花瓣抖动着层层绽开,显露出中央包裹着的金色花蕊,蕊尖上渐着紫,一簇簇伸展开来,就如同刚睡醒的美人正姿态慵散地伸着懒腰。
整个深潭里皆铺满了睡火莲,如波浪层层翻涌推开,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到极致。
凉烟还在震撼之际,最先绽放的那些睡火莲却在盛放的瞬时又开始了凋零,飘飘扬扬落至潭水中,让人心头升起难言的惋惜:“过美的事物,当真只是昙花一现。”
待所有的睡火莲尽数凋谢,天色也暗了,云九领着凉烟下山,回了闇月楼。
用饭时,凉烟本以为会再见到云九的那些女人,却只有两人坐在一起。
“没其他人了?”
“今日我只独属于你。”
凉烟不说话了,闷头吃菜,云九倒是时刻瞧着她,每每在她刚要动作时,便先帮着她做了。
这顿饭,凉烟吃得别扭极了,好不容易吃完,本想找借口称累,早早歇下,云九却是煮了茶,在房里的外间邀她共品。
“你后面作何打算?”
云九问话,凉烟是无甚隐瞒的:“待前线的仗打完,我会随父亲一道回京都。”
云九一套繁复动作过后,递了杯热茶过来:“如今我有事需得处理,走不开身,待结束后,我会去霁月王朝。”
凉烟捧茶的手微微一颤:“你去霁月王朝做什么?”
云九贴靠过来:“当然是想我的女人了,千里迢迢追过去相见。”
桌上琉璃灯的柔光从侧面晕在云九眼眸里,盛着叫人沉沦的专注柔情,凉烟匆忙别开眼:“你去了京都,便由不得你这般肆意放纵,有将军府庇护,我也不用怕了你去,到时休想再对我有轻薄之举。”
云九靠得很近,骤然往前一探,竟是吻了过来,凉烟慌得扭头去躲,却还是被一抹温润柔软亲在面颊上,顿时恼恨地推了一把:“你莫要胡来!”
云九歪过头,笑起来尖利虎牙显出,如同妖孽:“既然去了京都便再也碰不到我的美人,何不趁此时多轻薄一番?”
凉烟捂着刚才被亲过的脸颊,面色烧红,正要发怒,云九却已是起身往门外退去,只留下肆意笑声:“美人果然香甜,叫人更期待日后果实成熟之时,那采摘的乐趣。”
无耻!见人已走,凉烟只能在心里怒骂。
翌日近午时,墨莲生带着训练营里的人浩浩荡荡而来,除了教头们,还有不少新兵,皆是来拖运粮食的。
云九很是干脆,直接开仓放粮,凉烟恼他昨日之举,招呼都不想打一声便牵着越影神驹朝墨莲生那边迎过去。
新兵营里来此的所有人皆瞧着凉烟,眼里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教头们站在最前方,连总教头邱翰海也来了,率先迎过来,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重重拍向凉烟的肩膀,向来冷严的面上此刻只有激动。
“你小子是当真不错,原本听他们说你一意孤行来彝城,我是大为震怒,认为你是不知死活,没想到竟真能借到粮食。”
一帮教头也在后面插上话来,还直将杨教头往前推。
“柏桑,你这几日未回,老杨都快急疯了,都准备单枪匹马杀来彝城找人。”
“老杨如今是当真爱护得紧,你刚一启程离开,他便担忧得将头发都揪掉了几根。”
“老杨未曾娶妻生子,我看啊,他都快把你小子当成自己儿子看待了。”
杨教头不耐烦地连连摆手:“胡说八道什么,人柏桑是天之骄子,厉害着呢,何须我来胡操心。”
跟来的新兵们围拢过来,眼里带着兴奋的光亮,纷纷出言夸赞。
“柏兄当真厉害,我听说彝城危险得很,普通人来此想活命都难。”
“柏兄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我们新兵营里拿下所有考核第一的厉害人物。”
“能跟闇月楼拿到一万石粮食,除了柏兄,还有谁能做到。”
被盛誉包围,凉烟心虚得厉害,只讪讪笑着,卫忱仓也一道来了,垂着头声音沉闷。
“公子来如此危险的地方,为何不与属下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