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只能叹气,然后道:“事已至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想办法。”
张瑜追问:“什么办法?”
“——劫富济贫。”
苏棠此话一出,让在场的两人都一愣。
张瑜反应最快,大概猜到了苏棠的打算。
但是他道:“大人您想得太简单了,镇内确实有富裕之家,但是却压根指望不上。”
这个事其实不难理解,人的天性自私,天下大公那也只是一种最理想化的状态,所以不要说什么在如今生死存亡之际要让他们捐出钱财,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是让他们捐粮了,无奸不商,那些商人只要不哄抬物价已经算很有良心了。
张瑜将情况一一细细告诉苏棠,委婉的告诉她这种办法压根不可行。
苏棠认真地听着,之后沉默许久然后道:“镇内有几户人家粮食富裕?”
张瑜不解她为何要问这个,但是还是如实告知。
“镇中三大户——钱、李、刘,可是之前吴边尉已经试着与他们沟通借粮,但是都以家中人多怕无以为继给拒绝了。”
“这样啊……”
张瑜见状,赶紧道:“大人不必再做无用功了,他们不会借粮度过难关的。”
苏棠闻言一笑,“谁说我要找他们借粮?”
张瑜与孙犁闻言看向对方,眼里都充满了不解。
“敢问大人,您是要?”
“我是要他们捐粮。”
这话一出,别说张瑜了,就连孙犁都觉得此时不大靠谱。
孙犁道:“大人,要不我亲自跑一趟,将关镇的情况告诉将军,让他再送粮过来吧?”
苏棠摇头:“远水解不了近火,更何况,这样的天气,你能保证你去的路上能安全到达吗?”
孙犁一时语塞。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无法抗衡的,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哪怕是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顺利到达武都。
张瑜有些颓然,他们盼着有人来,可如今人来了,是事实上却给了他们更大的打击。
苏棠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事情还没有到上穷水尽的地步,你们和我来。”
孙犁闻言立刻跟上了苏棠的脚步,张瑜犹豫片刻,最终也跟了上去。
苏棠在张瑜的指引下,一行人走在去最近的富户钱氏的府邸。
这一路上,张瑜在给苏棠提了两句关镇里这三大富商的基本情况,如今三氏在关镇形成三足鼎立的形式,基本上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背地里却是在不停地暗自较劲。
要说起来,这三大富商也是曾经有着独到眼光之人,能够在这样风口浪尖处倒卖货物,互通两地有无,甚至他们的生意已经深入了中原腹地。
苏棠边听着,心中边盘算着着之后的事。
大街上空空荡荡,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甚至连沿街乞讨的乞丐都极为少见。
这样的天气在外头久待,那可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孙犁和张瑜倒还好,两人都是练家子,但是苏棠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是第一次那么切身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寒冬深切的恶意。
在这样的天气下,如果不是食物和取暖供应不上,死人那基本上是常有的事了。
一行人没走多久,苏棠已经被冻得手脚僵硬,白嫩的鼻头如今已经变成了嫩红色,呼出来的白气一团接着一团。
“大人,我们已经到了。”
苏棠仰头看向大门,发现这里的靠近塞外,建筑风格都带着些不一样的豪迈异域风情。
苏棠上前,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有了回应,来人一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三人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对于一个门房来说,他的职责所在就是将情况如实地转告给自己家的主人。
活佛了凡来拜访一事,很快有了回应。
钱老板的夫人恰好信佛,对于活佛之名早就有所耳闻,所以听闻活佛了凡来拜访,自然是大门敞开欢迎至极。
苏棠一行人被下人迎了进去,每等多久就等来了今天的目标人物。
钱老板作为关镇三大富商之一,有着很符合他名头的身材,圆脸见人三分笑,身材也像个福气桶。
钱老板先声夺人,笑脸相迎:“久闻大名,如今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
也难怪钱老板生意能做得大,这面相上就占了不少分。
苏棠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过誉了。”
钱老板身边站着一妇人,身上倒无过多的金钗银饰,只一木簪束着头,身上的衣着半新不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棠还没走进,都能闻到这妇人身上的香烛气。
那妇人深深地看了眼苏棠,然后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
一阵简单的寒暄后,钱老板也没有再继续绕弯弯,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大人来敝舍有何贵干?”
苏棠接过话茬道:“钱老板您肯定知道最近关镇正值生死攸关,我来此也是为此事而来。”
“原来大人是为此事而来。”钱老板那张圆脸笑嘻嘻地道:“小的与夫人本就是信佛之人,在闹饥荒的时候也曾施善布粥,只是这难民太多,小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您说的对。”苏棠道:“俗话说得好,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不易弯,我来此希望寻得您的帮助。”
钱老板闻言挑挑眉,“实话和您说吧,我这也是泥菩萨过江……”
“你要我们怎么帮助?”
钱老板的话被他夫人截断,她定定地看着苏棠,“我可以帮你,但是事成之后你必须要帮我一件事。”
苏棠发现一旦那妇人开口了,钱老板边没有再说话,也了然这个家里的家庭地位了。
“您需要我帮您什么事?”
“我想要见我儿子。”
“宛如——”
苏棠有些迟疑,“请问贵子如今身在何方?”
“他已经死了。”
一时间,满堂惊座。
作者有话要说:苏棠大神又要被迫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