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应的粥迷们孤立无援,看好戏喜欢当正义路人的键盘侠和黑粉们扬扬得意。
一时间,看起来就好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才黑池舟,而池舟在娱乐圈的名声直接降到了最低。
那池舟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在准备葬礼。
外公的电话太过突然,但事情实在是在她意外之中,不得不用全部心神去面对。
这次的事情只告知了陈川导演,毕竟事出突然,希望他能够体谅,而其他人则是没有说明。
池舟的外公外婆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是池舟妈,大女儿就是大姨池浅。池舟的父母离世早,池舟从小就养在外公外婆身边,一直被当成是闺女养大。而亲生的两个闺女全都忙事业去了,等闲不得回家探望。
这次出事的是池浅,得的病,和池舟去世的母亲一样。
池舟第一次见到池浅的时候,就觉得她苗条的有些过分,但那时她只是以为池浅爱美,经常锻炼身体才会如此。等到了医院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苗条,而是她那时候就已经患病在治疗,气色好的假象全是被精致的妆容掩盖。
如今人虽然还住在医院,可其实早就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池舟直接赶到医院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池浅时,有一瞬间没有认出她。
瘦,实在是瘦。
她像是被时光提前带走了余生,徒留一魂在体内用以支撑。
薄被都遮不住她皮包骨般的身形,抬起手时那银镯子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要滑下去,脸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双眸更是失去了神采。
她带着呼吸器,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只剩下一副骨架。
池舟狠狠喘了下气,才恢复了理智。
她实在是没想到池浅居然会是这幅摸样,和她印象中那干练的形象差太多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撒手人寰。
外公站在一旁,眼眶红了一片,却一直沉默不语。
外婆在门外,护士陪着她,她哭的很厉害,见池舟来了,也只是劝她去见池浅一面。
不早点见一面,谁知道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大姨,我来了。”
池舟装作平静的模样,带着淡淡亲昵的笑容靠过去。
等到她人都走到床边了,池浅像是才知道她过来,那双恍如一潭死水的眼眸才仿佛有了光芒,朝她看来。
她摘下呼吸器,喘着气喊道:“舟舟。”
为了让她说话轻松些,池舟凑得更近了,都快要贴上她的嘴巴了。
“大姨,我在这里。”
从小池舟的记忆得知,池浅就不曾亲近过她和外公外婆,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有意识地将他们的感情处得淡薄。
可再怎么淡薄,那也是外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真的要走了,怎么可能不伤心?
池舟以前送走过不少人,大多都是寿终正寝,病逝的少,这样直面面对即将病逝的病人,还是第一次。
池浅抬起她瘦骨嶙峋的手,搭在池舟的臂上,冰冷的温度让池舟浑身一凉,大夏天的却犹如身处冰窖。她看出了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尽可能的凑过去。
她喘着气,呼吸轻得像是要消失了般,细细道来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小池舟的父亲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遗产,这笔遗产被池浅用去做前期资金,数年下来翻了好几番,后来又有小池舟母亲的遗产加入,让她得以有数亿万家产继承,就算以后无所作为,后半生也衣食无忧。她做好这一切的安排,遗嘱也早早就已经订了下来,甚至还和池舟外公外婆通过气,目的只有一杨。
“......照顾好我父母。”
她一生未婚,最牵挂的人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便可以疏离他们,真到了离别的时候,还是千般万般的不舍。
池舟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看她,瞧见她眼底还无求生意志,激道:“你的父母你自己照顾,我——”
池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池舟的手:“别激我,没用的。答应我这一点,你必须要照顾好他们。”
那力道明明可以被挣开,可池舟被她笃定的眼神紧紧盯住时,无法动弹半分。
她深深的看了池浅一眼,最后才点头答应。
池舟说:“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
池浅轻轻笑了笑,将呼吸器带回上去。她说了太多话,现在累得慌。
门被拉开,外婆双眼红肿的走了进来,脸上却带着笑,似是害怕自己悲伤的情绪传染给女儿,不愿让女儿看到自己的软弱。
“阿浅呐,饿了吗?要不要妈给你做点什么吃的?”
池舟让开身,外公外婆一左一右伴在池浅身旁,明明难过到极致,却只能狠狠将情绪压在心底,不漏半分。
病房里哀戚的情绪浓烈的让池舟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怔怔看着池浅,竟然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明明早就是过来人了,今天却也克制不住情绪。胸口那股郁气一直无法消散,死死的缠着她。
两天后,池浅在清晨太阳初升时病逝。
两位老人情绪过于激动晕厥过去,池舟急忙给两位老人办理入院,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将事情办理妥当,现在整个池家,只有她一个人能撑得住。
她不知道自己忙了多久,只知道一边要关注老人们的身体状况,一边要应对律师们递给她一叠叠的遗嘱合同,还要听医院那边对池浅身后事的处理,在走廊上走着都觉得头重脚轻。
扶着墙壁缓了缓,池舟才要起身,准备去拿死亡证明,迎面撞上一个人。
“池舟?”
亓青看到池舟也很惊讶,他看到池舟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忙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虚无的感觉消失过后,池舟随后解释道:“家里有人过世了。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亓青迟疑了会儿才说:“我来探望一位长辈。”
“嗯。”脑袋里还塞了很多事情的池舟没有注意他神色有什么不对,她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打算和亓青多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亓青理解她情绪不好,便道:“好的。”
两人在这头分别,转头却又在另一个办公室里遇上。
亓青怔怔的说:“浅姨是你的谁?”
池舟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闻言道:“池浅是我阿姨,你认识她?”
亓青:“几年前她就来我们医院检查了,她的公司和我们医院有合作项目,我见过她。”
池舟随意的点点头,没听仔细他话里的具体内容:“她凌晨走的。等手续办完了,应该会拉去殡仪馆。”
在知道池舟和池浅的关系后,亓青也不再客套,表情肃穆道:“我和你一起。”
见池舟皱眉,亓青便道:“我听浅姨提起过她家的事,她以前还说过,如果可以让我多照顾她的家人。池爷爷和池奶奶还没醒吧,你一个人,没个人帮忙,我不放心。”
他说了这么多,池舟也想不明白亓青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情,平常人不是对别人家的丧事都是尽可能有多远躲多远?他倒好,直接凑上来了。
池舟还想拒绝,亓青就道:“先去看看老人吧,他们现在应该醒了。”
然后池舟就浑浑噩噩的带到了病房里,看着他简单的和已经清醒的两位老人交谈,很快就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外婆拉着亓青的手,眼底含泪道:“青禾啊,阿浅没少提起过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事儿真的不方便麻烦你。”
亓青镇定的回应:“奶奶,我喊浅姨一声姨,就不该躲这事儿,否则别说是我父母,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您就让我帮这个忙吧,好不好。”
外婆泪眼朦胧,又劝了几句,见最终还是劝不过,才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随后拉着池舟,让她跟紧亓青,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池舟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才发觉这和她想象中的不同,亓青和池浅的关系好像不仅仅是见过一面那么简单。而且外公外婆看起来对亓青也不陌生的样子。
她低着头,盯着手里那张死亡证明,想起刚刚亓青和她说过的话,等到两人都出了病房后,才问他。
“你刚刚说,‘我们医院’是什么意思。”
亓青张了张嘴,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清楚。这家医院是我家开的。”
池舟点点头,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将这些话都整合了一遍,大概理清了他和池浅的关系。
“那,之后的事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浅姨对我极好,”他的眼底也染上了几分悲伤,“就当做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了。”
池舟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明明她和池浅都没见过几次面,但最后几天的相处,却像是把过去十几年的份都给补上了,人真的走了,心里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般。
人死如灯灭,但逝世后却不是剔除烛泪那么简单。
池舟拿着医院开具的《死亡医学证明书》,回家取了户口本,带上池浅的身份证。先跑辖区防疫站换了《居民殡葬证》,又跑派出所盖了章。期间还要不断的和殡仪馆联系,确定遗体处置的各种细节项目,电话一直不曾断过。
期间只和萧一楠联系过一次,告诉她自己大概需要请假的天数。萧一楠告诉她因为错过了几场团队活动,网络上有些闲言碎语,热度在逐渐上升。
池舟想了想,便直接跟萧一楠说,让她联络公司发通稿,先道歉控场,直接告知是家里有人逝世,她才会缺席,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无故缺席。至于剩下的事情,只能等她把这边的事情全都处理完再说了。
任由着网友们无端猜测,把事情越闹越大并没有什么好处。挖出这些发生在她亲人身上的事情供人谈论,那未免对逝者太过无礼。
结束了和萧一楠的通话后,池舟揉了揉鼻梁,手机才刚静下来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是殡仪馆的负责人。
正准备接起来时,身旁的亓青就抽走了她的手机,温柔却又强势的说:“都说了我是来帮你了,别一个人忙活。”
池舟皱眉,想说什么,对方就朝她身后方向示意:“那边还等着你呢,这个交给我来处理。”
工作人员在喊她确认事项,她真得忙得分|身无术,想到外婆也信任着他,最终只能退让:“麻烦你了。”
随后忙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一一和工作人员对应项目表上的内容。
丧礼这边进行的很顺利。池舟在盖好章后,亓青那边也已经联络好殡仪馆的人来接收遗体。
她返回医院和,和外公外婆挑了个日子定下火化日期,池浅在商场上人脉关系很足,告别厅是肯定要布置的,告别仪式怕是也少不了。
亲人、同事、朋友,但凡是认识都要通知一遍,告诉他们参加追悼的时间。
告别仪式上,来了不少人,池家的亲戚都是外公外婆那一辈的,他们的兄弟姐妹及子女,还有池浅的合作伙伴等等,来得人有些多。有些人只是被家里人带过来,跟池浅关系并不怎么亲密,在现场虽然不会吵闹,可态度总是有些轻慢。
池家亲戚这边的小孩也是,看到池舟的时候还惊喜的大叫,直接把池舟叫得脸色发黑,还是对方家长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自家小孩,可即便如此,也盖不住她们欣喜的眼神。
现场总会有一些混乱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的池舟在这时候真的要感谢亓青,要不是他在一旁搭把手,怕是她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外公外婆那边,似乎是知道池舟一个人能挺住,就只专心的陪池浅最后一程。
火化时间到时,被允许最后观礼的只有池家两位老人和池舟亓青。
亓青是以什么身份进去的,池舟都没反应过来,她当时只顾着扶着外婆,而亓青扶着外公,四个人就这么走了进去。
隔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窗,看着尸体燃烧殆尽,荣辱一生,化为小小骨灰盒里的骨灰。
当对方递出骨灰盒时,整个过程安静的不可思议。
池舟接过骨灰盒,看着外公抿着嘴一言不发,外婆眼泪都要流干了的模样,垂下了眼睛。
她这才看到亓青居然也在这边,但此刻却没有多余的心神去询问。
这是她第一次观礼,目睹着人体化为灰烬,也不知是不是被周遭的气氛感染的,觉得内心沉甸甸的,脚步都变得沉重了。
池浅的骨灰选了个吉日安葬。池舟在确定会参与送葬的人数,等到追悼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有时间休息。
亓青走过来,抬着手犹豫了会儿,最终才放到了池舟的头顶,轻声说了这几天来唯一一句安慰的话:“节哀。”
池舟怔了下,看着他说:“这几天麻烦你了。”
亓青摇了摇头:“送葬那天我可能来不了。”
吉日也是真的吉日,池浅要送葬,mayday却有已经定好的演唱会行程。
池舟道:“没事,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她深吸了口气,准备朝两位老人身旁去:“恕我没有好好接待你,以后有机会再聊。”
亓青点头:“嗯,我跟他们说一声,也得走了。”
在接受了女儿离世的事实后,两位老人虽然已经情绪萎靡,但好歹已经振作了起来。他们像是才醒过神,不能把家里的所有事都交给孙女处理,便打算把事情都接过来。
池舟也想着让他们稍微有点事情做,免得心里老想着池浅,坏了身子。年老体弱本就容易生病,再大悲大喜,对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好处。
但事情似乎总是这样,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送葬那天,池舟扶着外公上车的画面,不知道被谁偷拍传到网上,网上一片乌烟瘴气,忙于私事的池舟这才发现,网络上的风向好像吹的不大对劲。
她掏出手机,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萧一楠的。
池舟眉头深锁,准备把两位老人送回家后,再跟萧一楠联络,哪知外公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网友对池舟的诋毁,又气又怒再次住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九千,希望明天继续保持(祈祷!)
如果有错字告诉我,码完直接放上来了,我没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