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骁拧了一下眉,呕出一口血:“不是.....”
小梨(苏夭)的声音混在一起,变成似鬼神的呼嚎,她的脸变得狰狞,猛地伸出尖利的指甲,向他的胸口掏去:
“你还在狡辩,你为何还在狡辩!”
百里骁摇头,却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就在指甲碰到他的胸口时,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响。
如同雨夜里,檐下的铜铃,虽轻微,但悠远回荡。
这声音却不知让百里骁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瞬间一震,猛然回过了神,瞬间握住了小梨的手掌。
小梨的脸色猛地变了。
百里骁神色冰冷,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眸中闪过种种情绪,他最后看了一眼小梨的脸,眼中的情绪化作欣慰与笃定:
“她绝对不会似你这样。”
他说的是她,而不是“她们。”
小梨的神色变得怨毒,百里骁一挥手将眼前的幻境打散。
待周围的景色再一次褪去,他看到熟悉的山谷,单膝跪地,狠狠地呕出一大口血。
他抖着手掏出怀里的东西,在朝阳下晶莹发亮,发出悦耳的响声。赫然是一串铃铛。
这铃铛小巧精致,只是不知为何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百里骁的指尖一颤,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铃铛救了他的命。
“小梨.....”
脑海中闪过两个女子重合的脸,他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
他怔忪地看了一会,又将它放回了怀里。
踉跄地站起来,他突然想起还有苏夭,对方被他点了哑穴,现在肯定不能求救,脸色猛地变了。
苏玛被百里骁狠狠地用剑钉在树上。
她吐出一大口血,却是说不出话来。
百里骁猩红着眼睛看着她:“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你根本不是哑巴,也不是医女,更不叫小梨!”
苏玛咳了两声,她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她确实是骗了对方,她不是哑巴,她也不会医术,她叫苏玛,不叫小梨。
只是、只是看着对方含恨地看着自己,胸口莫名闷痛,比被剑刺穿了还要痛。
“你是真的如此恨我吗?”
她抖着唇问。
百里骁偏过头:“是。”他恶劣地转动着剑刃,搅碎她的血肉:“骗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苏玛的心脏一顿,接着疼痛揪扯着她的腹部,似乎是所有的鲜血都在逆流,痛得她的指尖都在打颤。她咳出破碎的血肉,眼泪混着血,滴在了他的手上: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可以少恨我一点吗?”
她也不是没有死过。只是这一次死掉,下一次又不知道该如何争取对方的信任了,百里骁那么谨慎的人,可能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吧。
她恍惚地苦笑。
百里骁狞笑一声:“这些话,等你死了之后再说吧。”
眼看着他要抽出长剑,苏玛突然抬起手,无力地搭在上面:“百里骁。”
她仔仔细细地看他的眉眼,无声地张口:“对不起。”
她是真的感到对不起,对不起她的欺骗,对不起她的利用,对不起两人之间的一切。
如果死可以让对方好受一点,她愿意付出这一条生命。
百里骁怔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冷漠。他抽出长剑,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腕,再度向她刺了下去。
苏玛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却在意识模糊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
“苏夭!”
“苏夭!”
“苏夭!”
苏玛一颤,她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百里骁,有些迷茫:
“我听到你在叫我?”
百里骁的脸色一变,就在剑尖刚刚接触到她的胸口,她的大脑突然一清:
“我不是小梨,现在的我是苏夭,你.....也不是百里骁。”
说完,她死死地盯住对方。
“百里骁”的表情开始凝滞,眼前的一切似乎被一双手撕扯下去,终于露出了炼刃谷的本来面目。
她迷茫地抬眼,见自己的手中握着一节桃枝,正往自己的胸口上怼,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洇出了红。
她正怔愣时,手中的桃枝突然被一只颤抖的手夺下,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百里骁喘着粗气看着她,面上没有了从前的冷然,那瞳孔中的神色太过复杂,她浑浑噩噩的一时竟也分辨不出。
只是她似乎还沉浸在幻境里,胸口还残留着无尽的酸涩,翻江倒海地冲击着肺腑。
百里骁捧起她的脸:“苏夭,可还哪里痛?”
苏玛看着对方颤动的瞳孔,半晌说不出话来,百里骁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给她解了穴。
苏玛虽是被解了穴,但久久不能发声,只怔怔地看着他。
百里骁又给她解了一遍穴,见她还无法发声,脸色一变:“是喉咙痛吗?”
苏玛这才回过神,她想说什么,先是委屈地落下泪来:
“百里骁,我的胸口好痛.....”
百里骁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脸色复杂难辨,他抿着唇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