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只是为了有事情做才一口口地喝着饮料,他的胃里其实早已经被炽热的、冒着泡的内疚挤得慢慢地。要不是他,他们根本不会在这里,他们都正在床上睡觉的。虽然他的警告确保了他们及时找到卫斯理先生,但是,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并不能让他感觉有半点好过,更何况,还有那个逃也逃不开的事实:他根本就可能是那个袭击卫斯理先生的人。
“别傻了,你没有尖牙的,”他对自己说,想保持平静,但是握着牛油酒的手已经颤抖起来,“你那时候躺在床上呢,你没有袭击任何人。”
“可是,那在邓布多办公室里的,又是怎么回事?”他问自己,“在那个时候,我感觉我也想袭击邓布多。”
他放瓶子的时候意想不到地重,液体从瓶里漾出来溅到桌子上,但是没有人注意。这时,空中忽然爆出一团火光,照亮了他们面前的脏盘子,他们惊叫声中,一卷羊皮纸“砰”地一声落到桌子上,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根金色的凤凰尾羽。
“福克斯!”瑟瑞斯立刻说,抓起羊皮纸,“这不是邓布多的笔迹--一定是你们的妈妈写的--拿去--”
他把信推给乔治,乔治撕开信,读了起来:“爸爸还活着,我在准备去圣满钩医院。在你们现在的地方等着,我会尽快送信给你们。妈妈。”
乔治环视着桌前的人。
“还活着,”他慢慢地说,“但是这听起来更像是……”
他不用把话说完。哈利也觉得这听起来好像卫斯理先生正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罗恩依然格外地苍白,他瞪着他妈妈信纸的背面,好像期冀它会说话安慰他似的。弗雷德从乔治手里夺过羊皮纸,自己看了起来,然后抬眼看着哈利。哈利感到他的手又在牛油酒瓶上抖了起来,他用力把瓶子握紧,止住颤抖。
即使哈利曾经有过比今晚更漫长的的夜晚,他也早已不记得了。瑟瑞斯建议过一次--没有任何真的说服力--让他们都去睡觉,但是卫家孩子们脸上的厌恶表情已经是足够的回答。他们安静地围着桌子坐着,看着蜡烛芯在蜡油里越陷越低,偶而把瓶子举到嘴边喝一两口,说话也只是寻问时间,自言自语地嘟囔说不知道现在事情怎样,以及互相安慰说如果有坏消息的话他们肯定会马上就知道的,因为卫斯理太太肯定早就已经到达医院了。
弗雷德睡着了,头歪在肩膀上。金妮在椅子上像只小猫似地蜷了起来,但是眼睛还睁着,哈利可以看到她的眸子发射着火光。罗恩手抱着头坐着,很难看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哈利和瑟瑞斯隔一会就互相交换一下目光,他们都是在家庭成员悲痛时的外人,等待着……等待着……
罗恩的表指着凌晨五点零十分得时候,厨房门大开,卫斯理太太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极为苍白,但是当他们都转头看她,弗雷德、罗恩和哈利还从椅子半站起来的时候,她虚弱地冲他们笑了。
“他会好起来的,”她说,声音因疲倦而十分虚弱,“他正在睡觉,待会儿咱们可以一起去看他,现在比尔陪着他,他早上请了假。”
弗雷德坐回椅子,手捂住脸。乔治和金妮都站起来,很快地跑到他们的妈妈那里,抱住了她。罗恩抖着笑了一下,然后把剩下的牛油酒一饮而尽。
“早餐!”瑟瑞斯高兴地大声说着,一跃站起:“那个见鬼的家佣精灵到哪儿去啦?克瑞彻!克瑞彻!!!”
但是克瑞彻没有回答召唤。
“噢,那就算了吧,”瑟瑞斯嘟囔着说,点着人数,“那么,是--咱们算算--七个人的早餐……熏肉和蛋……我想……在要点茶,还有吐司--”
哈利连忙跑到炉子旁边去帮忙,他不想打扰卫家人的欢乐,而且,他也不愿面对卫斯理太太要他重复梦境的时刻。可是,他刚刚从碗柜里拿出盘子,卫斯理太太已经把盘子从他手上拿走,一把抱住了他。
“哈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呜咽着说,“他们可能好几个小时都不会发现亚瑟,到那时就太晚了。多谢你他现在还活着,而且邓布多也来得及编出了一个故事,掩饰了亚瑟出现在那里的原因,要不然他的麻烦就难以想像了,你看可怜的斯得吉斯·帕德默都那么给送到监狱去了。”
哈利几乎无法忍受她的感激,幸好她很快就放开他,转向瑟瑞斯,感谢他一晚上照顾了她的孩子。瑟瑞斯说他很高兴能帮上忙,而且希望他们在卫斯理先生住院期间都能住在他这里。
“噢,瑟瑞斯,我太感激了……他们说他得在那里再待一段时间,能住在附近就太好了……当然了,这就是说我们得在这里过圣诞节了。”
“人越多越热闹啊!” 瑟瑞斯的话里的真诚太明显了,卫斯理太太冲他笑了,然后带上围裙,开始帮忙做早餐。
“瑟瑞斯,”哈利低声说,他一刻也不能忍受了,“我能跟你说句话吗?呃--现在?”
他走进黑暗的食品室,瑟瑞斯跟在后面,哈利坦白地对他的教父讲了他幻觉里的每一个细节,也毫不隐瞒他自己就是袭击卫斯理先生的那条蛇的事。
他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瑟瑞斯说,“这些你都告诉邓布多了吗?”
“是的,”哈利不耐烦地说,“但是他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嗯,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的。”
“我相信要是真有什么不妥,他一定会对你说的,”瑟瑞斯平静地说。
“可是,不光是这个,”哈利说,声音只比呼吸更重一点点,“瑟瑞斯,我……我想我要疯了,在邓布多办公室的时候,就在我们握住移动牌之前……有那么一两秒钟,我以为我是那条蛇,我感觉我就是一条蛇--我看邓布多的时候,伤疤就一下疼起来的--瑟瑞斯,我想去咬他!”
他只能看到瑟瑞斯脸的边缘上的银色光亮,其他的部分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那肯定是幻觉之后的余留反应吧,如此而已,”瑟瑞斯说,“你还在想那个梦,或是随便你怎么叫的那个东西,然后--”
“不是那样的,”哈利摇着头说,“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我身体里爬上来,就好像我有蛇在附我身上。”
“你需要睡眠,”瑟瑞斯坚定地说,“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