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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2 / 2)

“那套钥匙他一直带在身上,家里只剩盒子里那点我陪嫁的首饰。我怕他连那点东西也赌掉,晚上趁他睡着,偷偷把他的那套钥匙藏了起来。第二天他发觉后,强逼着要走了我的那套钥匙,又取了两根簪子去赌。”


“那天晚上,都深夜了,他还不见回来。圆儿和勃儿已经睡了,我本也想熄灯去睡,但看外面下起大雨,心里又腾起一阵火,再按不下去,便挑了一只油纸灯笼,打着伞出去。虹桥对岸的章七郎酒栈每晚都开赌局,我知道他一向在那里赌,却从没去过。但那晚,我再也忍不住,决意去那里当众狠狠痛骂他一场。”


“那天雨很大,夜又黑,才上虹桥,就听见他醉哼哼的声气,唱着啥铜钱去,金宝来,财是一粒种,运到百花开他赌赢的时候,就会哼这歪词。我听见,越发气恼。赌局中那帮泼皮闲汉一向就是这样钓人,你输得多了,想要歇手,他们便让你小赢一把,勾住你的魂,让你继续去输。”


“他摇摇晃晃走过来,认出是我,从怀里摸出两陌铜钱,伸在我眼前荡悠,搅着舌头说,你不是嚷着没米钱了这是什么嗯看清楚,这是什么嘟囔了几句,他忽然停住,趴到桥栏上,大声呕吐起来。看着他那副软烂模样,我再也受不得,只有一个念头:一了百了”


“我心一横,扔掉手里的灯笼和伞,灯笼遇了雨,随即就灭了,正好。我蹲下身子,攥紧他的裤脚,用力一抬,他慌叫一声,想抓紧木栏。我又一咬牙,拽牢他两条腿,狠命一推,他的大半截身子滑出木栏,一只手却死命抓着栏杆,我记得很清,他腰间那串钥匙碰得丁当乱响”


尹氏略停了停,长舒了口气,才缓缓道:“最后,我咬牙死命一推,栏杆水滑,抓不牢,他手一溜,头朝下,倒栽进河里。雨声、水声很大,把他的叫声没掉了,我只听见他落水的声响,从那晚起,这个家才算安宁了”


墨儿睁大了眼,像是自己跌进了黑河里。半晌,才低声道:“这么说,那串钥匙真的没有了”


尹氏忽然哀求道:“墨儿兄弟,我藏了十五年的话都掏出来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回圆儿啊”


墨儿不知道是该怕、该厌,还是该怜,怔了片刻才说:“我会尽全力。”


尹氏忙连声道谢,他不愿再久留,默默离开了尹氏的家。


第十三章吃饭


徒善未必尽义,徒是未必尽仁;好仁而恶不仁,然后尽仁义之道。张载回去路上,暮色渐昏,墨儿心里发闷,许久才收回心神,继续思索案子。


饽哥和小韭昨天一起离开,应该不是偶然。香袋里的东西恐怕也是饽哥偷换掉的。但尹氏亲眼看到另一套钥匙和她丈夫掉进了河里,没有钥匙,饽哥是如何做到的


墨儿又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尹氏这里问案情,饽哥冷冷瞪着尹氏,那目光满是恨意,现在想来,那恨意已超出对后母的不满,另外,还隐隐有些快意。


对,是快意,复仇的快意。


难道饽哥知晓自己父亲的死因


父亲死后,饽哥几乎变了个人。若他父亲的死真是尹氏所致,而饽哥又知道内情,他自然深恨尹氏。那么他偷换香袋,藏匿甚至谋害孙圆就有了更深的缘由。


但若没有钥匙,饽哥绝换不掉香袋里的耳朵和珠子。


或许他父亲死前身上那套钥匙是另一套,并非从尹氏那里抢走的那套。不知何种原因,落到了饽哥手里。那是父亲的遗物,饽哥自然很珍惜,难道一直藏着只有这样,他才能打开锁,换掉香袋。


饽哥昨晚没回来,他去了哪里难道已经和小韭一起私奔了


不过饽哥得了香袋里的珠子,为何不早早逃走,非要等到昨天他和康潜妻儿被劫一事应该没有关联,但昨天武翔收到的那封密信,既提及春惜mǔ_zǐ ,又说到香袋,看来饽哥偷换到香袋里的东西后,交给了别人。他为何不独贪了珠子,却要交给别人


墨儿想起康游下午曾说,他在梅船上拿到香袋之后,打开去寻那颗珠子,里面却只有颗药丸,用刀在药丸上划了道缝,才见里面藏着珠子。饽哥取到香袋后,康游扮作乞丐一直跟在后面,途中饽哥只打开香袋看了一眼,恐怕没有发觉那药丸里会藏着颗珠子。等到后来武翘去取香袋,才说出药丸里藏着珠子,那时饽哥恐怕已经将香袋里的东西交给了另外那人,充其量只能得些赏钱。


尹氏为求饽哥,将平生积攒的钱全都给了饽哥,但也只有十五两银,若要独自去他地谋生恐怕不够。饽哥之所以一直未逃走,应该是在等钱。


这么说,昨天那密信里勒索一百两银子并非虚晃拖延,而是真想要。但若真是想拿银子,为何要雇一只船在岸边空等了一整天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计谋,我却没有看出来。


墨儿不由得停住脚,望着地面急急思索起来:空船、银子他反复回想今天所有的事情,寻找遗漏之处。良久,他忽然记起那勒索之人让艄公老黄代了句话银子要今年开封府新造的银铤,五十两一锭。


勒索之人为何非要新银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他又急急想了一阵,心里忽然一震:糟糕,调包计


那并非一只空船船篷内的船板可以揭开,里面可以藏人,银子放在桌子上,虽然两岸都有人监看,但船舱内有船篷挡着,里面藏的人可以悄悄爬出来,换掉桌上的银子后来那桌上放的是假银


汴京城有些金银铺在铸造镀金镀银的假货,勒索之人之所以非要新银不可,是由于旧银铭文样式差别太大,开封府今年新银则好造假、好掉包。


这也是饽哥为何昨晚才逃走的原因,他身材瘦,昨晚等艄公老黄睡着后,偷偷溜进船舱下面躲起来,只是得吃一天一夜的苦头。


墨儿连连叹悔,见夜幕已临,天色渐渐昏暗。


老黄早已将船划了回去。不过,饽哥此时一定还躲在船舱里,至少得等天黑才敢从船舱里爬出来


墨儿忙转身急急赶到梁家鞍马店,这次他租了匹马,跨上马背就往小横桥飞奔。心急之下激醒神思,他在马背上忽然又想到一点登州


彭影儿三兄弟家乡在登州,康潜妻子春惜也是登州人


难道他们曾是同乡,早就相识彭家兄弟来汴京已经多年,为何去年要赁住到康家隔壁这恐怕并非偶然。春惜若和彭家兄弟是旧识,她和柳氏商议逃躲一事便有可能告诉彭家兄弟,彭家兄弟也便能跟踪武翘,找到春惜藏身之处,并乘夜哄骗她逃离船坞


此人应该是彭嘴儿


这几日只要碰见他,他都要凑过来找话说,一定是在打探讯息。今早他还在询问康家事情查得如何,难怪那笑容含着些嘲意。


想到此,墨儿越发心急,不住拍马急赶。赶到康潜家时,天已经昏黑,勉强可辨十几步远。康家古董店的门关着,他忙跳下马,抬手用力敲门,没人应门。


右边武家的门却开了,武翔走了出来:“赵兄弟太好了,你竟来了”


墨儿忙走过去,武翔急忙忙道:“康游去追彭嘴儿了,我家三弟武翘去报官了”


“康二哥察觉彭嘴儿了”


“是啊。”


“武大哥,今天那个艄公老黄家住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就在小横桥那边。”


墨儿让武翔骑了马,自己跟着跑,急急往桥那边赶去,他边跑边问:“康二哥是如何察觉彭嘴儿的”


武翔在马上说:“他没有细说。只让我们赶紧去报官,两句说完就往东边追去了。”


过了小横桥桥口没多远,拐进一条伸到河岸边的小巷,老黄家就住在岸边。


墨儿几步奔到河边,黑暗中借着点水光,隐约见那只小篷船系在水边一个木桩上。他忙跳上船,船篷里一片漆黑,他弯下身子伸出双手,往船板上摸去,摸到小木桌那边,一块船板被掀开在一边,露出下面黑洞,饽哥已经逃走了康游沿着河岸急急追赶。


这两天,他心里只剩愧罪:我若早一些将武翱死去的实情告诉武家,武翘和柳氏便不会想到要嫁祸于我;而我若没有对嫂嫂生出那种不堪之情,我们兄弟之间便不会生出嫌隙,嫂嫂也不会疑心错会哥哥要卖她mǔ_zǐ 。几下里的误会全都是由于我。


下午墨儿走后,他垂着头,正准备进屋,见彭家老二彭嘴儿从后门走了出来,扭头看到他,招呼道:“二郎,你嫂嫂还没回来”


康游不想答,只摇了摇头,抬腿要进门,彭嘴儿凑过来两步,又问道:“我看今天官府公人还有疤面判官赵不尤的兄弟都聚在你家里,她mǔ_zǐ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康游越发不耐烦,又摇了摇头,随即进了门,正要回身关门,却听见彭家大嫂曹氏在隔壁后门边喊道:“彭二,家里盐要没了,你去买一斤回来”


彭嘴儿在门外答道:“今天的还够吧我去会个朋友,晚些才回来,大嫂就不要等我吃饭了。”


“莫忘了盐,不然明个儿吃白水捞菜”


“记着了。”彭嘴儿答话时,已经向东边走去了。


听他们叔嫂对答,康游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他关好门,回头看屋中昏暗幽冷,实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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