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明白,我到这里来是希望和相信能干一番事业,但眼下办成的事情却不多。因此,如果我真想改变现状的话,就应当接受那个建议,当然,要是再有人提出来的话。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清晨将近。新的、真正决定命运的一天即将破晓。
早上利加乔夫来电话说,各地的第一书记一个接一个来找他,简直是对他轮番发起冲锋,一再追问政治局对未来总书记一事的意见如何。我驱车前往中央委员会。政治局会议和中央全会即将召开。
直至如今,有关那次政治局和中央全会的各种谣传仍在广泛流行。其核心集中到一点,即似乎当时爆发了一场真正的争吵,提出了几个总书记候选人,可是从政治局会议直至中央全会,始终什么也没有谈拢。所有这一切纯属天方夜谭、无聊臆测,绝无其事。有关情况当事人一清二楚,其中许多人至今依然健在。
的确,鉴于契尔年科健康状况的急剧恶化,有关接班人的问题一直在酝酿讨论,也有人瞅准目标,不断试探自己的机会。在那些日子里,单是这种事已经够党中央机关忙活的了。
至于说在领导成员内部形成了一些派别,那倒是事实。
也有一些人不乐意要戈尔巴乔夫。总书记逝世前不久,当时掌管克格勃的切布里科夫有一次向我透露了他同吉洪诺夫谈话的内容,吉洪诺夫企图说服他不要同意选我担任总书记一职。使切布里科夫颇为惊讶的是,除我之外没有再提到任何人。
”难道他自己觊觎这个位子吗?”切布里科夫心想。
当时对我不怀好意之人不可能不了解民心所向和各地第一书记的态度。他们的决心越来越坚定,不容许政治局再次将一个老迈多病或较弱无能的人推上最高岗位。
州委第一书记中的几批人前来见我,要我采取坚定的态度,担当起总书记的责任。其中一批人还声称,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组织核心,他们不准备继续允许政治局在解决这类问题时无视他们的意见。
乌斯季诺夫已经不在了,不然就可以指靠他的支持了,就连葛罗米柯对我的态度也出现一些新的嫉妒性的成分,尤其是在我的英国之行以后。安德罗波夫还在世时,为了使葛罗米柯高兴,就让他当上了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仿佛是赠送自己的朋友和伙伴一份礼物。当时葛罗米柯在克里姆林宫有办公室,在斯摩棱斯克广场拥有一座官邸。安德罗波夫身边的人开始议论葛罗米柯对权力的贪婪和巨大的虚荣心。
说起来很有意思,在制定外交文件和声明方面,可以清楚地看出两条路线。一条从党中央国际部经过亚历山德罗夫通向契尔年科,另一条是外交部的。第一条路线包括邀请对手进行谈判、寻求协议、放宽限制和改善关系。第二条路线则较强硬,可说是钢筋混凝土一块。葛罗米柯公然向契尔年科施加压力,在同国外代表团会谈时往往打断或不礼貌地纠正契尔年科的话。他明目张胆地对外交领域实行垄断。顺便说一句,我访问英国后他产生不满正是这个原因。
我事实上处于政治局和书记处的领导地位之后,便一直不容许外交部的活动不受监督。后来我才知道,促进我和葛罗米柯相互谅解的一系列活动突然产生了作用。参与其事的有葛罗米柯的儿子阿纳托利,以及克留奇科夫。一度同克留奇科夫关系密切的亚历山大?雅科夫列夫向我讲述了全部经过。葛罗米何对他们的想法作出了反应,似乎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改变了对某些事情的看法。
再说3月10日当时的事。直觉告诉我,一宿加上半天会使事情朝着需要的方向发展的,党中央得到的信息也证实了这一点。来找利加乔夫的是党内领导干部,找雷日科夫的则是另一系统的人——各部部长。
我要特别指出的是,无论对谁,即使是对利加乔夫和雷日科夫,我都不曾明确地说过”是”或者”不”。为什么呢?我必须彻底摸清情况。我完全明白涉及的是何等样的事情,国家现在处于何种境地,应当如何对待负责干部。所以如果我能通过,所获得的也只能是人们常说的百分之五十加一票或者类似的情形;而如果选举不是普遍意愿的反映,我将无力解决已经出现的种种难题。坦率地说,要是政治局和党中央就这个问题发生争论,我就会取消自己的候选资格,因为对我而言事情已经很清楚,我们应当像意大利朋友说的有很大进展。
下午2时,我坐到了主持人的席位(最近一段时间这是我惯用的座位)上宣布开会,并说我们应当以政治局的名义向中央全会提出关于总书记人选的建议,因为已经具备进行全盘考虑和衡量的可能了。
葛罗米柯立即起立提议我为候选人,并扼要地说明了一番理由。某些看法与随后他在全会上的话大体相同。紧随他发言的是吉洪诺夫,表示完全赞同,并说事实上我们已经是这样开展工作的了,理应把这个建议提交给全会。
谢尔比茨基没有参加政治局会议。他当时正率领议会代表团访问美国,回国时已经快开中央全会了。与他同行的阿尔巴托夫证实,谢尔比茨当即决定回国并坚定地表示准备支持戈尔巴乔夫。我想他作为一个讲求实际的人,明白他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下面就该开中央全会了。同事们个个都在打探中央委员会里的情况,从与他们交换意见的结果来看,已经很明显,中央委员们的意见对我的当选极为有利,这种人心所向的情形使得任何争论都已经绝无可能,任何别的方案都毫无希望。
全会5点钟开始,我立即感受到了全场支持我的气氛,在葛罗米柯讲话之后这种气氛更为强烈,他受政治局委托向全会提出了我作为中央委员会总书记一职候选人的建议。他讲话时并无书面讲稿,给人留下了即席致词的印象,因而显得特别真诚,具有强烈的激动人心的力量。这是一席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斟酌的讲话,由于它同与会者的情绪和谐一致,其作用就进一步得到了增强。
当时我不禁心潮激荡:以往我从未听到过对我如此赞许的言词,如此崇高的评价。
全会的整个情况,宣布我的名字时爆发的鼓掌欢呼,中央委员会选举我为总书记时的齐心一致,所有这一切都表明我和我最亲密的同事们的做法是正确的:事先我们交换意见后决定,在我向全会的致词中应当立即郑重宣布我们的战略性立场和构想。当时人们全都期待着,想听听新的苏联领袖究竟会讲些什么。
我凭直觉意识到了这一切,便决定在不脱离告别契尔年科这个基调的前提下,有必要在我一上任的头几次公开讲话中就说明我的原则立场。这是形势的要求。
在全会上我强调指出,党的二十六大所制定、其后历届中央全会所遵循的战略路线仍然有效。这是一条加速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完善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的一条路线。
我得承认,在这个论断中我有意地保留了一点儿牵强附会之处。援引二十六大是遵守游戏规则之必需,但政治路线主要是后来形成的,并非单单始于代表大会。也没有提到发达的社会主义,而只谈加速社会经济进步,以适应新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