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感激涕零,虽说他在童年时候就读了《孝经》,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话背得烂熟。但是如今我范文程都是要做汉奸的人了,又在乎什么古圣先王之制、华夏衣冠之习呢?
在宴会之后,就有人送来了满洲官员制式的衣、帽、靴、鞋,并来了一个衣服整洁,梳着大辫子的年轻剃头匠。那剃头匠向范文程磕了个头,说:“天命汗命小人来给范大人剃头。”
范文程说了声好,随即满洲剃头匠把盆架子搬了进来,放在比较亮的地方。
这架子,下边是木架子,有四条腿,都漆得红明红明的。上边放着铁炉,形似罐子,下有炉门,燃着木炭,上边接一个约有半尺高的黄铜围圈。他端来盛有热水的、擦得光亮的白铜脸盆,放在黄铜围圈上。脸盆背后的朱红高架旁挂着荡刀布,中间悬着一面青铜镜。剃头匠本来还有一只特制的凳子,同盆架子合成一担,可以用扁担挑着走。因为范文程的屋中有更为舒服的椅子,所以不曾将那只凳子搬进屋来。
剃头匠将一把椅子放在盆架前边,请范文程坐上去,俯下腰身,替他用热水慢慢地洗湿要剃去的头发和两腮胡须。洗过以后,剃头匠将盆架向后移远一点,取出刀子,在荡刀布上荡了几下,开始为范文程剃头。
刀子真快,只听唰唰两下,额上的头发已经去了一片,露出青色的头皮。剃头匠为他剃光了脑壳下边的周围头发,剃了双鬓和两腮,又刮了脸,也将上唇和下颌的胡须修剃的整整齐齐,然后将范文程留下的头发梳成一条辫子,松松地盘在头上。
范文程对着铜镜子看看,在心里默默讲到:“我范文程从此不再是大明之人,死为女真之鬼!”
剃完头发,范文程正要起身,剃头匠轻声说:“请老爷再坐一阵。”
随即这个年轻人用两个大拇指在他的两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