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跟河道总督很亲近的青年书生脱口抢答道:“生也其鸣喈喈,死也岂无葬埋?以我之腹,作尔棺材。”
左光斗指着这位年轻人,笑着冲徐霞客说道:“这是一位跟我求学的书生,他叫史可法。”
“徐先生好。”史可法冲徐霞客施礼作揖,徐霞客急忙回礼。三人稍作聊天交流,就把这顿丰盛的早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天气不冷不热,舒适宜人。左光斗这些天非常赏识徐霞客的才学能力,非同那些只会纸上谈兵手无缚鸡之力的迂阔书生,一想到徐霞客三年以后,就要辞官出游,他觉得非常可惜。
“徐贤弟,这些天有你相助,治河大有成效啊!”
“总督大人谬赞了,我只是尽了一介平民的绵薄之力而已,不敢贪功。”
“贤弟自谦过头了。如今,纲纪混乱,民生涂炭。如你这般大才,宦海经营假以时日,可展擎天之手段,沛大旱之甘霖。上可以柱石朝廷,下可以雨露海宇。且龙以屈伸为神,凤以嘉鸣为贵,何必隐形天外,潜鱼鳞于重渊哉。”
这番夸赞让徐霞客有些吃惊,他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优秀。更出乎意料的是跟在老师身后的史可法,史可法一点都没有把徐霞客当成大才的想法。
这位大旅行家在河边伫立,看着天空,又低头看向河流,缓缓说道:“总督大人可晓得这浮云流水么,那浮云暗暗,都是古来这些英雄的浩然之气。那江水滔滔,都是古来这些英雄不得志时的泪血流成。我徐弘祖无意做英雄,只想做一个欣赏山河美丽晚霞的行路过客。”
听到此话,左光斗不知如何劝说,愣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我们回衙门吧!”
回城以后已是天近中午,昨夜一场大雨来得快去得骤,街上的潦水有的地方漫过脚脖,有的地方有没膝深,家家户户都有汉子们打了赤膊用铜盆从门槛里向外戽水。有几处倒塌了房屋,叫过里长询问,并未伤人,左光斗略觉心安。在自己的书房里,左光斗给山东总督写了一封信,特意叮嘱要袁可立保护几处河流湍急的堤坝。左光斗暂时待在南直隶,分身乏术,不能回济宁坐镇治水。
山东总督袁可立今天起得特别早,在衙门后自己的宅院练了一趟太极剑,又读了几篇唐诗,然后吃早饭准备一天的公务。昨天接到皇帝发给他的密谕:尽快在山东沿海组织训练起一支可运输可作战的海上舰队,辽东的粮草运输将主要由袁可立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