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若愚所言,过了仅仅五天,皇帝就召见徐霞客到武英殿谈他路上的见闻。
徐霞客今年才四十二岁,已经是满脸皱纹,面部的每一道沟壑都在叙述着他旅行中遭遇的风霜雨雪、豺狼虎豹。穿越者对这位大旅行家是满腹的钦佩,他问道:
“徐霞客,你这回在外头,有什么见闻或体会想和朕分享吗?”
这位遍游天下的徐霞客是个实在人,对皇帝充满了感激,他把自己对明朝自然环境破坏的所思所想告诉陛下,毫无保留。
明朝所辖疆域“东起辽海,西至嘉裕,南至琼、崖,北抵云、朔,东西万余里。南北万里”。明初,承前代山河之残破,这片广袤的大地已显露出自然生态体系继续退化和恶化的疲态,其后纷至沓来的又是人口1爆炸性的增长和对资源掠夺性的破坏,以致于全国大部分地区陷于不堪重负的窘境,生态环境每况愈下。
森林面积的锐减是明代生态环境恶化的主要标志。更恳、战守、移民等造成大片森林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在当时已不是个别现象。
就黄土高原的吕梁山中北段而言,自宁武关以西,南至离石,远在岢岚、河曲、保德、五寨、偏关等地曾有成片森林,多毁于明代屯田。
嘉靖年间,管理九边屯田御史庞尚鹏所呈《清理山西三关屯田疏》说:“顷入宁武关,见有锄山为田……今前项屯田俱错列万山之中,岗阜相连。”足见成片的森林,已被开成了坡耕田土。尔后这里又退化为丘陵沟壑区,至今仍为黄河中下游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地段。
《长安客话》记载,冀北燕山于成化年间还是树木延绵数千里,山势高险,林木茂密,人马难以通行。后来戍守之军在边墙附近烧荒,“每年大放军士,伐木两次”,“四山尽烧,防有伏者”,“近边诸地,经明嘉靖胡守中斩伐,辽元以来古松略尽”。
到隆庆时,这片原始森林的“千里古松”已被斫焚得荡然无存,致使自然环境发生不利于人类生存的演变。从此,这一地区的水患增多,湖泊泉水日趋萎缩,水质下降,野生动物大量减少或绝迹。
另外,流民迁徙也加剧了毁林进程。明代前期,全国人口不过六千万上下,以当时的农业技术水平和开发程度来衡量,无需垦荒拓田已足以养活全部人口。然而由于皇族宗藩、权贵豪强恣意兼并土地,民间膏腴之地所剩无几。如四川蜀王府就占有了整个成都平原十分之七的田土。
大批失去土地的农民,拖家带口遁入深山老林,成为明代社会的一个庞大的阶层——流民。明代中期,就荆襄地区而言,在原先杳无人迹的茂密山林里就涌入了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