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着《洞真经》所述,洞天三境之后,并非修为的止境。只不过,经文中对此语焉不详。
老龙总是对往事避而不提,而其当年的弱小无须置疑!可便是这么一个高人,却是落至眼前的这般地步!
林一知道本人很微小,便如一粒尘埃般的卑微。而这天长道远,还不是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走去……
“你小子修为低劣、胆子小,老龙不怪你。可你不能懵懂啊……”老龙呵责一句后,又耐烦说道:“口渴难奈之时,一瓢水怎够畅饮呢?寻常的小灵脉经受不了老龙的吸纳,可此处不同啊!湖底深处藏有五条大灵脉,且分属五行,可遇不可求,怎能错过?此处浓郁的灵气便若一个真正的大湖,我只须取个三五瓢便可饮个水饱,与神州门并无大碍!你说是亦不是?”
见林一不语,老龙哼了一声,说道:“不依拉倒!下一回我可见死不救了……”
林一咧咧嘴,说道:“慷别人之慨,何乐而不为呢!可贸然之下为化神修士所察觉,亡命而逃的是我,背后嘲笑的是你!再者说了,此地不同他处,只怕是逃无可逃啊!”
“我何时嘲笑过你……”老龙话将出口,便戛但是止。
林一淡淡一笑,说道:“如方才所说,依你便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可不许再与我讨价讨价……”
话未出声,老龙已大笑起来,甚为称心地说道:“哈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我喜欢!”
向来行事慎重的林一,自然不会去自动招惹是非。当祸端横起之时,他亦从未怕过什么。而能借机与自豪不逊的老龙相处融洽,对解开心头的诸多疑惑将大有裨益!若真是大祸临头,有个亦师亦友的帮手可以召之即来,岂不是多了几分的底气……
一道金光从林一口中吐出,于微不可查之际,倏然没上天下深处!他识海中传来老龙得意的笑声——
“你上回不是得到过一块魔晶吗?将其与灵石一道嵌入聚灵阵,自有用途!哈哈……”
……
旭日初升,朝晖之下,云蒸霞蔚的神鳌峰一如身披霓裳,洒金绘彩,绚丽绚丽!
半山石亭内,一男一女驻足远眺。有晨风拂来,雾霭升腾跌宕,又倏忽化作青烟淡去。
“文心师妹!这些年以来,师父总是不让我等去拜见师伯,为何?”说话的女子乃三十出头的文弱书生容貌,却有着元婴前期的修为。其一身青袍素净,三绺淡髯飘逸,举止儒雅,气度沉稳。于其问话之际,那元婴中期修为的女子转过身来,一袭粉黄长裙婷婷袅袅,宛若琼花初绽,明艳动人。未及出声,那如玉的腮边已显露着一抹浅笑,明眸生辉。
“长辈行事,自有长辈的道理!宁远师兄又何须多问呢……”叫作文心的女子,声若吐翠,神色安静。
闻言,宁远呵呵一笑,摇头说道:“难怪师父对师妹喜爱有加!人如其名,秀外慧中,便是你这份定性亦让为兄自惭形秽啊!”
文心臻首轻垂,含笑说道:“师兄过谦了!”其性情内敛,而又总是这般温文有礼。
宁远对这个师妹欣赏之余,更是与师父普通,对其呵护有加!他手扶青髯,稍作忖思之后,说道:“此次的后土仙境之行不比往日啊!从行将末尾的论道大会,可见师父的担忧……”
文心嗯了一声,说道:“身为弟子,当忧师父所忧……”
“师妹要去后土仙境……”宁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文心悄然颔首,婉约的神情之中,透着几分的怅然。
宁远沉吟了片刻,说道:“亦罢!临行之前,我会帮着师父安顿好神州门的大大事宜,并吩咐几位师弟守好山门!”他乃是掌门弟子,半个门主的身份,当有这一番说辞。
“多谢师兄!”文心嫣然一笑。
宁远摇头说道:“尚须师父应允方可……”
“须老夫应允什么?”此时,有舒缓的话语声响起,一中年容貌的女子循着石阶缓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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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书中有关道的解释和部分典故,来自古籍与我本人的顺理成章,冤家们不必当真!
第六百六十二章 论道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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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中等身体,双眉入鬓,长须飘然,面庞清癯而神光内敛,一如凡俗间的儒生。
其一身淡色云袍彰显身份的不凡,抬手举足之间法度自然,好似已与周围的山石云雾融为一体。观之,使人恍惚而错觉。仿若别人在,而山不在;又如山在,而人无踪。
宁远与文心已忙趋前行礼,口称拜见师父!
“我文玄子何时到了让弟子分忧的地步?呵呵!”中年人踱着方步走至近前,拈须一笑!此人正是宁远与文心的师父,神州门的门主文玄子,乃化神中期的高人!
文心神色赧然,轻声道:“师父!我与师兄所说的话,自然瞒不过您老人家,还请成全……”宁远亦是跟着说道:“师妹孝心可嘉!师父您看……”
文玄子背负双手,远眺云霞,眸光深邃。他不置可否地说道:“眼下说这些,为时兴早!为师心里有数便是……”
忐忑之中的文心,见师父虽未答应本人的央求,却亦没一口拒绝,心下稍缓,转而问道:“师伯可好?”
宁远点头附和道:“不得师伯召见,弟子亦不便前去行礼问安,我与师妹很是牵挂……”
文玄子转身打量着两个得意弟子,缓声说道:“你师伯回山多年,少有人知。时至昔日,此事依然不可泄漏半点风声,你二人切记!”
师兄妹二人不敢大意,齐宣称是!
文玄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师伯修为恢复之前,除了我之外,不会晤任何人!不过,此次论道大会便是他的主意,为师深以为然,自当照办!”
“师伯有先见之明!可此举动静太大,难免惹起九州盟的猜忌!弟子担心……”宁远欲言又止。他的意思是说,神州门执掌九州盟百年之际,如此大动干戈,怕会惹来非议,反而于夏州不利。而其身为小辈,却不好对长辈的决断有所质疑。
文玄子嗯了一声,以示赞许之意,却出言指点道:“你之所想,有失偏颇了!”
宁远神色惶恐,忙拱手拜道:“还请师父教诲!”文心亦是俯身行礼,恭恭敬敬作出倾听状。
“众所周知,道齐门与真武门、公良门交好,天道门与六神门、墨门有旧,而我神州门与天行门、天道门时有往来。九大仙门之中,唯独百安门左右结缘,却又独善其身。现如今,道齐门与天道门已成死仇,九州盟乱象已生,并由后土仙境之行为始,一场混乱将愈发不可收拾!
你师伯前往山门一事,迟早会为道齐门所知晓。到时分,闻白子又岂肯罢休!而你师伯当年却遭至闻道子的陷害,差点丢掉了性命,为此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只待他修为恢复之日,便是彼此两家撕破脸皮之时……”
话到此处,文玄子稍作沉吟,又道:“师兄落难之后,我才继任门主之位!他之仇恨,乃我神州门奇耻大辱啊!而道齐门与天道门大战,我又与之形同水火,其他的仙门势必掺和出去!呵呵!九州大战将起,你二人与老夫说说,我等又该如何……”
文心与宁远守在一旁,神色肃重。师父所言的一切,如风云压城,着实令人心头轻飘飘的!真若如此,九州仙门将不复有往日的安宁啊!
一阵山风吹过,风云激荡不休,如火的朝日随之跳动,倾注下道道变幻莫测的光芒,使得这四下里的情形,愈发的虚无缥缈!
见两个弟子惶然,文玄子拈须淡淡一笑,转而说道:“古人有云,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这仙道种种,与凡俗间的是是非非并无两样,我等亦不过应世随时罢了!亦云,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人世之常道,才堪论出世!尔等不妨藉此历练一番,呵呵……”
文玄子所言,暗含玄机,却又不无大道理!不避恩仇是非,谁说不是在世出世之法呢!故而,在事论事,事了心去,这一切不过是场历练罢了!
所谓鸟语天籁,自有传心之诀,芳草萋萋,无非见道文章。迷者自迷,悟者自悟!
……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鳌湖与周围的山峰,尽皆覆盖在溶溶月华之下。于这静谧的夜色中,环湖的各个洞府前,冒出一个个修士的身影。
天震子步出本人的洞府,于门前盘膝了坐了上去,禁不住往右手边张望,神色中闪过一丝焦虑来。其心头暗暗嘀咕着,小子,你不是闭关五年便有七八成的把握结婴吗?这都过去了七年了,怎样还没丁点儿的动静呢?传音符你不理,那个洞府又被禁制封死了,老夫还真的没法子了!知道吗?今儿早晨,论道大会还是要末尾了……
无法摇摇头,天震子心有所牵,又转向左手边。见到不远处那熟习的身影,他脸上挤出美观的愁容来,应酬道:“紫玉门主的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哈哈!”
二十丈外,紫玉不假辞色,冷声说道:“一个野性难驯之人,竟能于此处安安稳稳呆了七年,真是难得啊!”其左手又数十丈外,乃柳兮湖与炎鑫的洞府。那二人见师父与天震子唠起了家常,不免猎奇,却又各自佯作不知。
“哈哈!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又岂是当年的天震子呢!可紫玉还是紫玉……”天震子感慨的话语中,不无奉承之意。谁料,对方并不领情,冷斥道:“休提往事!”
天震子尴尬笑道:“往事不提亦罢!不过,这论道大会竟是延迟了五年,着实令人不测啊!”
紫玉哼道:“有何不测?仙门同道得以借助此地的灵气修士,当为神州门的一番好意!”,
天震子摇晃着脑袋,小心说道:“紫玉所言极是!大伙儿养足了肉体头,这才好论道斗法!而你我两家皆来自玉山岛,又势单力薄,当相互帮衬才好……”
“你是你,我是我,怎可混为一谈?而你若是将炎鑫杀你弟子一事作罢,我便宽恕你那日无礼之罪!”紫玉的话语中少了冷意,却多了刁难。
天震子神色一窘,吭哧了会儿,索性沉着脸不吭声了。暗中抱怨,你是你,他是他!我是个什么人,你紫玉还不明白吗?我天震子从不吃亏,更是恩怨分明……
此时,从神鳌峰上突然悠悠飘来五朵莲台,渐渐来临于鳌湖之上。环湖周围的洞府门前,两、三百位盘膝而坐的修士,皆举目凝望。
一大四小的五朵白玉莲台,光华活动,于湖面倒影相映争辉。一时之间,如镜的湖面上,仿若绽放五朵白莲,颇显神异!其下面分坐五人,乃是四位元婴前期的修士,与一位看不出修为的中年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