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梅看着微笑的瞿东风,她也笑了起来,只是她笑得很张扬,毫不掩饰。然后,她觉得整个内心也跟着脸上的笑容狂欢起来,将她仅存的一点良知扭曲成支离破碎的憎恨:瞿东风啊瞿东风,亏你聪明一世。你可知道本来我要告诉你是,你心爱的卿卿,再过一会儿就会被你的大哥迷奸。
崔炯明走到瞿东风身边,禀告道:“府里说,罗小姐已经出发。跟大少爷做了一辆车。”
酒杯滞在瞿东风唇边,他看向赵京梅,忽然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些什么,但是,赵京梅却把手递给邀舞的男人,起身离开,步进了舞池。
“通知情报局,监察我大哥的动向。”瞿东风遣走崔炯明,心里莫名地不踏实起来。他翘起二郎腿,换了个闲散的姿势,但是却下意识地不住地轻轻抖动着腿。
看尽一帘红雨
崔炯明回来禀告道:“大少爷的车坏在路上,大少爷把罗小姐带进了西郊饭店。”
瞿东风低声骂了句粗口,豁地站起身,箭步朝门口冲去。
从瞿东风的一反常态里崔炯明已猜到七八分事态。瞿东风一向作风沉稳,不管遇到什么乱子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突然看到瞿东风火冒三丈,崔炯明愕了一下,待回过神,见瞿东风已经到了大门口,给侍卫队长下达着命令,一派要跟瞿东山兵戈相见的架势。崔炯明急忙小跑两步,追上去,道:“参谋长三思后行。为这事儿……跟大少爷翻脸合适吗?”
瞿东风脚不停步,切齿道:“他要真敢干出什么事儿来,我何止跟他翻脸。”
崔炯明不敢再说什么,知道以瞿东风此刻的心情已听不进任何进言。跟随瞿东风这么多年,能让瞿东风丧失理智的人和事他还没见过几件,看来,罗卿卿在瞿东风心里的份量是外人不能估量的。
坐落在檀香山西麓的西郊饭店是瞿东山的一处产业。周围几乎不见人家,只有葱茏树林围绕着半山腰上的一片红墙绿瓦。因为地处偏远,西郊饭店虽然名为饭店,其实是贵人名流疗养休息的场所。
本来冷僻清幽的地方,今天却多出许多站岗放哨的人,有便衣,也有军官。在饭店周围来来回回的逡巡着。
瞿东山的侍卫队长宋锐精溜达着,走到瞿东山的司机身边。司机掀起车前盖,这边敲两下,那边打一下,看不出在忙活些什么。宋锐精问道:“车子出了什么毛病?”
司机故作神秘道:“咱军长让出什么毛病就出什么毛病。”
宋锐精会意的笑起来:“这么说是给罗小姐看喽。”
司机也嘿嘿笑了两声。
“听说罗小姐是参谋长的人,怎么咱军长也想插一杠子?”
“哎。咱们还是做聋子哑巴的好。大少爷,二少爷哪位咱惹得起。”
几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从山下呼啸而来。几个急转弯后,随着车轮和地面刺耳的磨擦声,刹在了西郊饭店的大门外。
宋锐精急忙带领几个卫队士兵跑上去。吉普车车门一开,呼拉跳下十几名军士,身手异常迅捷,一眨眼功夫就把宋锐精包围在黑森森的枪口之下。
当宋锐精看到黄正荣,才恍然原来遇上了瞿东风的侍卫队。传闻瞿东风身边的侍卫全是千里挑一,个个神勇非常。今天见识,才明白风闻绝非谣传。
黄正荣道:“宋队长,多有得罪。请问军长和罗小姐在何处?”
宋锐精本来犹豫是否回答,却看到瞿东风从车上走下来。没想到瞿东风会亲自出马,他立刻紧张起来。瞿东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一把快刀把他的胆气顷刻之间斩杀殆尽,宋锐精忙道:“车子坏在路上,军长陪罗小姐在‘别有洞天’喝茶。”
西郊饭店依山而建。“别有洞天”是利用山洞改造的一处客房。
“别有洞天”虽然不大,却石床,石桌,石椅一应俱全,而且都是依山洞里原先的石头凿刻而成。
屋里所有的什物都是大红颜色。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沙发。火红的垫褥铺设在冰冷的青石床上,红绸被面绣着丹凤朝阳,大红枕头上则交脖颈缠绵着戏水的鸳鸯。
突出在侧壁的石头被凿成安置浴缸的凹槽,红色的浴缸里掬着温泉。
罗卿卿捧起茶杯,环顾着房间,道:“这里还真是别致。”
瞿东山笑吟吟道:“别有洞天还有个俗称,叫‘洞房’。”
“还真是贴切。”罗卿卿笑了两声,觉着笑声有点干涩。跟瞿东山一踏进这间“别有洞天”,她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满屋子喜庆的红色,刺激着双眼,隐隐地勾动着不安。
瞿东山拿起茶壶,又给罗卿卿添了些水,道:“我听说,东风给罗府送去了求婚信。可有这回事?”
罗卿卿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瞿军长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东风的打算自然不错,娶到了你,可谓也得到了半壁江山。瞿家能出个东风这样的继承人,真是件幸事。可惜……东风恐怕寿不长久。到头来,瞿家终究得靠我这个大少爷。”
罗卿卿对瞿东山的话颇觉反感,岔开话题道:“已坐了不少时候,我们不妨出去看看车是否修好。”
“要是修好了,他们自然会来禀告。”瞿东山把果盘朝罗卿卿面前推了推,“其实,请罗小姐到这儿喝茶,还有个目的,就是想跟罗小姐聊聊你和东风之间的事。”
罗卿卿几乎能猜到瞿东山后面的话一定会说不看好她跟东风的婚姻。瞿东风晋升总参谋长,瞿东山身为瞿家的长子自然心里不是滋味,上次骑马的时候瞿东山的话想来也是有意说给她听的。她冷冷在心里笑了一下,可惜,她罗卿卿就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儿,哪怕只有十年,她也要牢牢的抓住:“我跟参谋长之间的事就不烦劳军长关心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浑身起了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又象是不舒服,又象不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呼吸也跟着不均匀起来。
“罗小姐,怎么,不大舒服?”瞿东山故作关心。
“不妨事。恐怕舞会早开始了。我看还是再叫一部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