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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1 / 2)

了。何东胜宣布散会,所有人都摇着自家的蒲扇往外头走。


都说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生产队的这个会可真是雷厉风行的叫每次医院开大会被迫过去凑人头趁机睁着眼睛补觉的余秋深感佩服。


估计是生产队不讲究开会留痕,半个小时的会要补一个小时的会议记录吧。


何东胜要送送女知青,被小秋大夫跟小田老师直接谢绝了。


回去的路上,田雨分外沉默。走到大路口时,她才迟疑着问余秋:“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儿像三自一包,包产到户啊。”


余秋心中一凛,赶紧将这事儿的性质往集体主义上靠:“你怎么能这样想贫下中农呢。这是合作小组,才不是包产到户呢。包产到户的话,生产队会统一买种粮买化肥买农药还算工分?你看,所有的事情明明都是生产队牵头。”


田雨被她的话绕晕了。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


余秋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问你,今儿课上的怎么样?那群孩子有没有跑野了心?”


田雨立刻被踩到了痛脚,气得牙痒痒:“甭提了,这群毛孩子。尤其是李红兵,中午放完学回家吃饭,下午才上了两节课就没再见他的人影子。气死我了,我要上他家家访去!”


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李红兵的声音:“滚滚滚,你个笨蛋,知了猴都跑了。”


田雨立刻冲上前,厉声呵斥:“李红兵,你为什么逃课?”


可怜小李同学正对着自己的一群小罗罗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被她这么一吼,顿时气势全消。


他试图狡辩:“没有,小田老师,我不是逃课,我闹肚子上厕所去了。”


“上个厕所要两个小时?”田雨冷笑,“下次我是不是该带个尿勺去厕所捞你啊。”


旁边的小孩们毫无立场原则可言,看着自己老大吃瘪,居然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


余秋看着李红兵手上的长竹竿,了然于心。估计这小子下午早退是跑出来抓知了猴了。


一只知了猴变成蝉蜕后,可能卖一分五呢。这活儿比抓田鼠难度小,危险系数也低。田鼠会咬人,知了猴最多只能想办法逃走。


“你一晚上能逮多少知了猴。”


李红兵冷不防被小秋大夫提问,先是一愣,而后按耐不住骄傲地挺起胸膛:“四十只,我一晚上能逮四十只知了猴。”


整个杨树湾九个生产队,没有比他更会抓知了猴的人。


六毛钱,这个收入完全抵得上一个全劳力在地里头苦一天的收入了。


余秋点点头,轻描淡写:“你明天好好上学,不迟到不早退的话,我明天晚上给你逮一百二十只知了猴。”


一群毛孩子集体发出哗然声,感觉这个手上抓针筒追着人打针的小秋大夫在吹牛。哈,她会找知了猴洞吗?别跟小胡会计似的,把蛇洞当成黄鳝洞,差点儿被蛇咬了。


余秋挑挑眉毛,似笑非笑:“谁说抓知了猴一定得会找洞穴?知识就是力量。我们打赌,要是我明天逮不到一百二十只知了猴,我请你们每个人都吃水果糖。”


这下子,半大小子们的嗷嗷叫声简直能响彻云霄。水果糖哎,又香又甜的水果糖。好几个毛孩子当场咽起了口水。


余秋抬高了声音:“那咱们说好了。谁要是不认真上课,谁就什么都别想吃。”


孩子们更加高兴,听听,小秋大夫就是再吹牛,存心给大家送糖吃呢。


一百二十只知了猴?嘿,她明儿能逮到十二只就该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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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会给兔子接生


田雨也充满了疑惑。


知了猴动作敏捷的很呢, 她小时候跟弟弟守在公园里头逮,一晚上下来都快被蚊子抬走了, 也没抓到几只。抓不到知了猴还想找它飞走之后留下的蝉蜕, 更是千难万难。


“你要给知了猴下麻药?”小田老师琢磨了半天,感觉唯一的可能就是术业有专攻。


余秋被她逗笑了:“麻药多贵啊, 那我逮了知了猴还捞不回本钱呢。”


田雨跟着她往前跑。见她过知青点而不入,而是继续往前;小田老师不由得喊她:“算啦,下礼拜我问问郝红梅供销社有没有水果糖卖。你就是今天一夜不睡, 也抓不到那么多知了猴的。”


余秋笑得眉眼弯弯:“我才不上山喂蚊子呢, 我去找胶带。”


她在内分泌科实习的时候,见过位1型糖尿病小患者,住院调节血糖实在无聊, 恰逢暑假, 这孩子每天晚上都在医院的树林里头逮知了猴。


他用的办法极为简单, 就是拿胶带在树干距离地面约莫一米高的位置缠一道, 然后知了猴从土里头拱出来再往树上爬的时候, 就被滑滑的胶带拦住了, 爬不上去,就只好束手就擒。


那孩子逮知了猴纯属无聊, 他饮食被严格控制,逮到的知了猴全让陪床的奶奶炒熟了送给医生护士。非得看着人家吃下去,他才过足了眼瘾, 心里头痛快。


田雨从来没见过人家用这种办法逮知了猴。事实上, 眼下这个时代, 连胶带都不常见。小田老师要不是从小在码头长大,见多了各种运货,恐怕会搞不清楚胶带的模样。


余秋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胶带卖,其实即便有,她也没钱买。


她要去捡垃圾,她看到修桥剩下的建筑垃圾里头用贴箱子用的胶带,就算撕下来之后没有粘性了,只要将光滑的胶带紧紧扎在树干上便也能发挥作用。


田雨兴冲冲地跟上,嘿,这回非得让李红兵服了。叫他知道光靠蛮力是不行的,知识就是力量。


两人跑到圩埂边上时,迎头撞上正要推着独轮车走的胡杨。


胡会计收获颇丰,他愣是以三寸不烂之舌讨走了所有的废钢筋以及破铜烂铁,连人家断了的青砖都没放过;很有雁过拔毛,蚊子腿上剔下肉的架势。


看守建材的工人一见余秋就瞪大了眼睛,失声喊道:“你怎么还来啊,你们这是要搬空了整座桥?”


余秋陪着笑:“师傅你误会了,我们想找点儿用过的胶带。”


那师傅从桥墩子上跳下来,打着矿灯帮这帮孩子找丢在一旁的胶带,嘴里头却调侃:“你们这位小朋友说拿了我们的东西就送我们太阳灶,那你们拿了胶带打算给我们什么做交换啊。”


胡杨立刻强调:“师傅你得帮我收集烟盒里头的锡纸,不然我没办法造出太阳灶。”


工人又好气又好笑:“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饶我的锡纸呢?”


几人都嘿嘿地笑起来,连秀秀都跟着抿嘴直乐。


田雨脱口而出:“我们也不白拿东西,我们请师傅您吃知了猴。”


她虽然还没见余秋抓一只知了猴,却本能地相信自己的同伴一定能做到。哇,到时候太阳灶烧起来,知了猴放进锅里加盐煸炒肯定香死个人。


工人师傅哈哈大笑。


他翻找出胶带,又抓了个小筐子帮他们装上递过去,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行了,抓了知了猴就自己吃吧,好歹也算苍蝇肉。看看你们这几个娃娃,一个个瘦的跟猴儿一样。”


几人满载而归。


临走前,胡杨还眼巴巴地盯着看守工人:“师傅,我们明天还能过来找吗?”


工人差点儿没被自己口中的香烟呛死,连连摆手赶人:“滚蛋滚蛋,还没完没了咯。”


田雨赶紧拽住还想再说话的胡杨,拖着人走,压低声音道:“你傻啊你,你明儿直接拿太阳灶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会什么垃圾都不给你留下。”


这么热的天,他们干活肯定又累又渴,要不停地喝水。在大太阳底下,还有比太阳灶更合适方便的烧水工具吗?


余秋惊讶地挑高了眉毛,他们家小田老师很可以啊,居然知道活学活用投桃报李。


胡杨立刻高兴起来:“对,我明儿给他们烧几大壶开水,里头还放蒲公英。等天一亮我就割蒲公英去。”


“行了,你多睡会吧。”余秋赶紧拦下他,“大忙的时候凉茶没烧完,还剩下不少。”


胡杨立刻摇头:“哪怎么行,社员下田肯定又热又渴,还得继续给他们送凉茶,不然得中暑。”


田雨有些茫然:“秧不是插下去了吗?我们又不能替秧苗长,他们下田干什么啊?”


“不下田,上山。”秀秀说话细声细气的,“上山割茅草做厩肥。现在不积肥的话,后面就没肥料用了。”


为了给第二季稻谷施足了底肥,各个生产队的草肥塘都已经用的底朝天。用大队书记的话来说,里头积了水,养鱼都不成问题。所以社员必须得利用农忙过后的时间,赶紧沤下一波草肥。


余秋叹气,这样效率多低啊。照她说,不如在山上林间养走地鸡。鸡既吃虫子也吃草,鸡能生蛋,到时候鸡白也能沤肥。


胡杨龇牙咧嘴:“我看鸡挑嘴的很,草稍微老点儿它们都不吃,还不如养羊。羊吃进肚子里的是草,拉出来的就是现成的肥料啊。这可比直接沤草肥快多了。而且养到年底,咱们除了交给国家之外,还能宰头羊给社员改善伙食。”


田雨表示怀疑:“可是羊吃草肯定会消耗掉很多肥料的吧,不然羊身上的肉是怎么长起来的?”


胡杨不假思索:“青草发酵的时候是不是会产生大量的热?那就是本来应该长在羊身上的能量。”


余秋被小胡会计给绕晕了,居然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不管了,茅草垫厩肥肯定比不上茅草喂羊,然后收集羊粪来的效益高。


田雨见余秋都没有反驳,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胡杨的说法。可这又有个新问题,买羊羔的钱从哪儿来?


羊羔可不便宜,又不是小鸡小鸭,可以自家拿蛋孵。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所有的凌云壮志都死于穷的叮当响。


胡会计的钱全用来买书买材料了,田雨也没什么钱,余秋跟秀秀更不用说,赤头赤尾的精穷。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还是在山上树林间养鸡,外头圈起网来就好,能省好大一笔饲料钱。


以后余秋再给人看病,收的鸡蛋必须得是能孵出小鸡的那种。这样让胡奶奶养的鸡孵出小鸡苗来,他们以后就能看着鸡生蛋蛋生鸡,医疗站的费用就不用愁了。


胡杨憧憬完养鸡场,仍旧有些垂头丧气:“唉,其实养羊很好啊,咱们还能剪羊毛卖钱呢。”


余秋估摸着这孩子没分清楚山羊跟绵羊的区别,很有榨干人家最后一滴利用价值的意思。


独轮车拐了个弯,前边路旁全是社员们自家的自留地,郁郁葱葱的毛豆跟蚕豆长得正茂盛。


毛豆和蚕豆都是杨树湾人愿意种的作物,因为它们根上的根瘤菌可以肥田,而且结出来的豆子既可以当菜吃,也可以毛豆腐或者晒豆瓣酱,就连豆渣跟豆糠喂猪,猪都长得快。


余秋看到豆丛左右摇晃,里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得惊讶:“田鼠吃豆子吗?”


“也吃。”秀秀凝神细瞧那豆丛下的黑影,颇为肯定,“不过这个应该是野兔。”


野兔肉也好吃,反正她觉得不比田鼠肉差,况且野兔要比田鼠大不少。不过野兔更难抓,就是老手都未必能逮得到。


余秋心念一动:“其实我们还可以养另外一种动物,吃草,能剪毛,宰了还能吃肉。”


秀秀茫然:“牛毛剪了有什么用啊?而且牛好贵的。”


“不。”余秋指着毛豆地的方向,“养兔子,长毛兔。”


她印象当中,兔子性情极为温顺,每天除了吃就是蹲在原地晒太阳,关在笼子里头也不闹腾。


做医学实验的时候,大家都得小心小白鼠跟大白鼠,因为它们被反抗挣扎甚至会攻击人类。兔子不一样,兔子乖的不行,除非故意将手伸进它嘴巴里强摁住头,否则兔子急了也不咬人。


“啊?”田雨惊呼出声,“小白兔剪毛就好了啊,怎么能杀了它吃肉?”


她小时候跟弟弟一块儿养过小白兔,两只眼睛红红的,特别可爱。后来兔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余秋想到那句经典的台词,怎么可以吃兔兔;再想想田雨平常标准女汉子的作风,顿时忍俊不禁。


她捂着嘴巴,笑得呛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清清嗓子:“那我们就养长毛兔吧,不杀兔子吃肉,到时候剪兔毛卖给供销社,也是支援国家建设。”


胡杨觉得这个方案比较靠谱,他听说广东佛冈从国外引进了安哥拉兔养殖,通过出口兔毛,为国家换取了宝贵的外汇。


大青山到处都是茅草,完全不用愁兔子饲料。到时候他们养成了兔子,出口挣了外汇,国家就有钱买机器,促进国内工农业发展了!


余秋看这俩小知青双眼亮晶晶,恨不得拥抱一下来表达彼此激动心情的模样;老阿姨顿时羞愧不已。


看看,这格局立见高下。她就琢磨着怎么能挣点儿钱改善生活,人家想的却是如何建设祖国。


胡杨当即做了决定,他回去就给家里头写信,让母亲帮忙打听到底哪儿有兔苗卖。


他隐约好像记得部队农场里头有个养兔场。兔子一窝能抱好几个崽儿呢。


他们只要买两只种兔,就能生出个养兔场。


到时候,林下放鸡,山地养兔,鸡吃虫子,兔子吃草,又有蛋又有毛,排泄物还能用来肥田。


胡杨满心欢喜地看余秋:“你会给人接生,肯定也能给兔子接生对不对?到时候母兔怀孕生小兔子了,你就接小兔子啊。咱们的小兔子肯定个个都能养活。”


余秋心头一阵气血翻涌。


她几乎当场咆哮出来,姐是妇产科医生!被迫着当全科大夫也就算了,毕竟生活不易多才多艺。你个熊孩子居然还丧心病狂地让姐连兽医也干了。


孩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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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胡杨就兴冲冲地央宝珍父亲帮他寄信。


六队分了合作小组, 组员们连夜仔细观察了水稻田,集体认为有浮秧, 需要赶紧补种。但六队的秧苗都用完了, 育秧又需要差不多个把月的功夫;于是生产队的副队长立刻出发,去别的大队找多出来的秧苗。


论起种田来,赵大爹绝对是整个杨树湾甚至整个红星公社都排的上号的。他出去挑的秧苗,肯定个顶个的好。


胡杨在后面喊:“大爹, 顺带着把石灰给买了啊,田里的水沟要清塘呢。不然鱼容易生病。”


田雨十分稀奇, 他们明明看着六队双抢的啊。她觉得六队的农活干得非常漂亮, 比好几个生产队都强多了。


怎么其他队都不认为需要补种,单单六队觉得自己活计不好呢。再说秧才插下去多久啊, 这么快就能看出来到底有没有浮秧了吗?


余秋挑高眉毛, 似笑非笑:“大概是因为六队的人格外精益求精。”


田雨狐疑地看了眼余秋,感觉这个同伴在敷衍自己。


“哎呀,早点发现需要补种总比迟了来得强。”胡杨端着碗急吼吼地喝红薯稀饭,说话声音都含混不清,“最会种田的是贫下中农,咱们看着就好。外行千万不要想着去指导内行。”


他昨天跑县城待了一整天, 都没来得及进大队支部的门。今儿胡会计得赶紧去大队干活, 农忙结束意味着农时的新开始, 一堆进帐出账要算清楚呢。况且他还想着早点做完事情, 中午好空出时间跑回来试验他的太阳灶。


要是效果好的话, 他赶紧给人家造桥队也做一个。大热的天,桥梁队还在太阳底下干活,真是太辛苦了。


余秋泡好小麦,甩甩手上的水。昨天大队把补贴他们三个人的小麦送过来了,刚好今天派上用场,等催几天芽,就能做麦芽糖了。


她提醒胡杨:“我觉得你还可以考虑利用凸透镜的聚光原理,那样说不定要用到的材料更少。昨天我看桥梁队那边有玻璃来着。”


胡杨立刻一口干掉了剩下的山芋粥,抹着嘴巴就跑。连胡奶奶在后面喊他再吃根玉米棒子,他都没顾上。


急得胡奶奶跺脚,这娃娃吃这么少,以后肯定不长个子。


田雨大笑:“长那么高做什么?穿裤子都费布料。”


她抬眼看闹钟,赶紧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夏天热,教室里头闷得跟蒸笼一样。她得趁着早上凉快多上点儿课,不然到时候太阳一大起来,那帮孩子绝对坐不住。


余秋也不得闲,她要赶紧将蚂蟥种苗下到水沟里头,不然这三十七块钱非得闷死不可。


李红兵吃过早饭被他妈揪着耳朵逼去上学,还非要绕一圈,跑到知青点跟余秋讨要水果糖:“小秋大夫,你可不能赖账。”


说话的时候,他还仔细观察余秋的眼睛,试图从人家脸上发现熬了一夜没睡觉的迹象。


余秋看这孩子探头探脑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放心吧,我是大人,说话算数。”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又开始嚷嚷“女大三抱金砖”,结果被何东胜拎住了脑袋上的呆毛,拽到边上去了。


李红兵相当会察言观色,感觉自己得罪不起六队的生产队长,立刻脚上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蹿开老远。临逃跑前,他还不怕死地强调了一句:“小秋大夫是我们六队的媳妇儿。”


何东胜作势捏拳头,那小子赶紧逃之夭夭。


田雨气得在后面大喊:“李红兵,今儿第一个抽你背课文。你要是不会背,给我到教室后门站着,晒太阳听课。”


李红兵回头冲田雨做了个鬼脸,小田老师抓着黄挎包就追出去。


余秋看这两孩子你追我打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年轻人啊,果然活力无限。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何东胜:“何队长,你有事儿吗?”


何东胜正看她脸上老气横秋的神色好笑呢,闻声笑容更深:“当然是赶紧把水蛭给放田里头了。不然那到时候水干了,它们可不容易长。”


余秋惊讶地挑高眉毛,感觉不可思议:“你现在就要在水田里头养蚂蟥……水蛭。”


为了尽可能减少人们对蚂蟥的恐惧心理,现在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使用起水蛭这个官方名称。


何东胜点点头:“当然,早点儿弄才知道能不能养成功。”


他原本是打算先管那二十亩稻鸭鱼实验田,结果宝珍一家主动请缨了,何东胜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必须得提前。


自从高中毕业回乡务农后,他心中就憋着股劲儿,总希望能够改变些什么。生产队的乡亲们都信任他,明明他压根没多少种田的经验,选举生产队长的时候,他却赢得了所有人举起的手。


因为社员们相信念过书的娃娃能让他们过得更好。他不能辜负这份期望。


这些事情,是眼前的小知青大夫无法理解的。


何东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万一养不活,我也好趁着夏天多抓点儿蚂蟥卖了换钱啊。”


余秋觉得何东胜说得也有道理。连隐形分田到户都做了,不如趁机将蚂蟥也下稻田养了。这样也好,眼下各家各户肯定都卯足了劲儿想方设法让自家的田亩产量更高,折腾出点儿什么动静来都不稀奇。


她点点头:“行,水蛭种苗分你一半,不过你得先把防护做好吧,否则到时候肯定跑得一条都不剩。”


何东胜看玩笑道:“要是水里头一条蚂蟥都没有,大家才高兴吧,下田不用担心被吸血了。”


他看着木桶里头的蚂蟥种苗,估计了一下需要的养殖面积,然后就拿起昨天从修桥处拿来的废弃木料开始叮叮咚咚地敲起来。


没有现成的网箱,他们只能自己做。


何东胜想按照钟师傅那个箱子的尺寸来,余秋却觉得要更大点儿才好。


“动物生长除了需要食物之外,就是呼吸新鲜空气以及饮水。网箱太小的话,水蛭在里头容易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缺氧而死。再说同样的木材,做两个小网箱加在一起耗费的木料反而比大木箱多。为了成本考虑,也应该选择更大的木箱。”


何东胜被她这么噼里啪啦地念了一通,只觉得好笑。他点点头,没跟余秋争辩,直接加了木料,做成了足有辆板车那么大的木箱,装下那一桶蚂蟥苗应当绰绰有余了。


余秋却摇摇头,十分惋惜:“要是有细网就好了,这样比木桶上戳细孔透气性更好。”


何东胜想了想,摇头道:“我估计蚊帐不行,蚂蟥能够钻出去。”


余秋正要说什么,八队的保管员到胡奶奶家收她搓的草绳。见到何东胜,他立刻伸手招呼:“哎,刚好,东胜,大队要问问你们队今年想报多少化肥计划啊。”


“算了,看大队能批多少吧。有尿素最好。”


现在化肥大部分靠进口,国产只能满足部分需要,属于绝对的紧俏物资,计划报上去,基本上也批不下来,更加像是走过场一样。


余秋听到尿素两个字,灵机一动,尿素裤。


她曾经听产房的退休护士长说过,六七十年代尿素袋子是尼龙做的。因为布料紧张不少人拿尿素袋做裤子,被称为尿素裤。


尼龙本身就可以做网箱啊,既能透气又不容易腐烂,是天然的网箱好材料。


何东胜倒是头回听说什么尿素裤,不过尿素袋子生产队库房倒是有。


前两年大队从公社拿回过一回尿素分给各个生产队。但是杨树湾人没加过尿素,完全不理解这种白花花看着像盐一样的东西可以做肥料。


简直是开玩笑嘛,经历过大越进时代的老百姓对于干部的各种想当然早就见怪不怪。要是盐能种地,那盐碱地早就成了粮仓,何必年年逃荒。


大家都不积极,只何东胜刚好回乡学农,把那尿素当个宝贝。他好说歹说,队里头的人都不听,最后那袋子尿素居然全都被何东胜拿去种自家的菜地。


结果长出来的南瓜、冬瓜以及黄瓜都壮硕的惊人,村里头人见了甚至吓得不敢吃,觉得那不是正经东西。蔬果吃了尿素都变形了,人吃得更加变形。


不过大家却知道尿素种庄稼是好东西了,因为其中有块田被何东胜偷偷撒过尿素,倒了收割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片田的产量是旁处的两倍。


这下子社员们都意识到了,干部没骗人,那盐是好东西,果然是肥料。


可惜后头县里头鲜少再给公社发化肥,尤其是尿素。据说是因为本县没有化肥厂,隔壁县的革委会主任又恰好跟本县的这位不对付,所以很少卖化肥过来。


何东胜最早得到的那个尿素口袋倒是没丢了。


不是他存心想留作纪念还是什么的,纯粹是现在物资太过于紧缺,什么东西都被当成宝贝留下来用。余秋还见过用人拿农药瓶子盛煤油,更有甚者还拿德国原装铝罐改造成饭盒装饭吃。


她去田里头给人送凉茶的时候看到了,差点儿魂都吓飞了。她坚持说这铝罐装过剧毒农药,不说深埋也绝对不能装食物。


结果农民跟没事人一样,只反复强调洗干净咯,没关系。死活不肯放弃难得的铝饭盒。


她能说什么呢。


还有人将铝罐改成汆子装在柴灶的铁锅边上,就着烧饭的余火滚开水。这种新型汆子轻巧容量大还省柴火,相当受欢迎。


何东胜留下的尼龙口袋同样是不浪费,每年都基本上被拿来装种粮。六队的社员们坚信种子在尿素袋子里头装过了,长出来的庄稼都要比旁处茂盛些。


尼龙口袋不大,最后只勉强贴了木箱子的两面,算是半网半箱地凑合着用了。


何东胜将蚂蟥放了一半进网箱,然后拿长毛竹架着,好叫网箱半浮在水中,尽可能让蚂蟥呼吸到新鲜空气。


余秋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在网箱上面一圈放泡沫呢?钓鱼的线上不都还穿着浮子吗?这样它不就能自己浮在水上了么。”


何东胜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伸手想拍小赤脚医生,夸一句“真有你的”时,不小心对上小秋大夫不悦的抗拒神色。


生产队长赶紧收回手,直接竖起大拇指称赞:“这主意不错,我去弄点儿泡沫过来。”


毫无疑问,泡沫的来源地仍旧是修桥队。负责看管的工人师傅已经彻底没脾气。这杨树湾的年轻人怎么这样?什么东西都能被他们当成宝贝。


何东胜放下了网箱,又去大沟淌了螺蛳回来丢进去给蚂蟥当饲料。一直忙碌到胡奶奶择菜准备烧饭,他才歇手。


胡奶奶招呼他留下来吃午饭他也不肯,他得趁着午饭前赶紧拿软泡沫给稻田设好防护网。


下午他还得跑一趟白子乡公社,去拿定好的草鱼鱼苗。鸭苗也得赶紧领回来了,不然大暑天更热,小鸭子说不定会闷死掉。


胡杨好不容易忙完手头的账,从大队赶回来,兴冲冲地准备试验他的太阳灶。见何东胜要走人,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不喝太阳灶煮出来的茶了?”


何东胜笑:“我可不等着,我先下趟田再说。不然水晓得水什么时候烧开啊。”


胡杨点点头:“行,你先去,回头我把水烧上,就过去找你。”


说着,他兴冲冲地将手里头的包裹塞给余秋,“你跟田雨的,尼龙袜。保准不跟棉线袜子一样,直接垮在脚上。”


余秋眼皮子微跳,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尼龙袜?”


“对啊。”胡杨已经拿出了他的太阳能灶,往托盘上放铝罐水壶,“我妈给我们寄的,昨天就到了,结果给我放大队部了。”


他转过头催促余秋,“你先选。没事的,这个就是用工业券,我们一人一双。”


余秋眼皮子跳得更加厉害了。妈呀,买双尼龙袜子还要工业券?那泡在水里头的尼龙口袋到底能做多少双袜子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何东胜。


生产队长笑得眉毛眼睛都往下弯。他朝胡杨挥挥手:“行啊,我看看我们把田都收拾好了,你的凉茶能不能煮开。”


※※※※※※※※※※※※※※※※※※※※


下面是关于当时化肥问题的资料:


据从德国国家档案馆获取的美国解密文件第807号情报记录披露,20世纪60年代的中国政府,决心解决粮食问题,出台了重大的农业发展计划,这使得化肥进口量迅速增长。


其实,在20世纪60年代初到70年代末这段时间里,中国农业虽然受到“大革命”的影响,但还是取得了较大的进步。


仅就氮肥来说,中国的进口数量从1964年的40万吨增长到1965年的50万吨,到1967年可能增长到94万吨。当时主要的进口对象是欧洲和日本。中国还利用两者的商业竞争关系打破了商业垄断。日本虽然1972年9月才跟中国正式建交,但在此之前已有贸易往来。


早在1962年10月,日本前通商大臣高崎达之助率团访华时,中国贸易代表廖承志就与他签署了《中日长期综合贸易备忘录》。备忘录规定从1963—1967年,平均年贸易额每方各为3600万英镑(当时1英镑约合人民币6.89元),双方还指定了政治方面的联系人廖承志和松村谦三。


该备忘录签署后,中日开始了关于化肥合同的具体协商。中方随后披露了与欧洲复合肥协会的交易,并要求日本化肥工业满足欧洲复合肥协会的价格,并要求日本在1966年12月20日前给答复。


日本建议卖给中国60万吨氮肥或一定数量的硫化氨(每吨46美元)。但中国不断压价,协商的最终结果是中国从日本那里买了150万吨硫化氨,价格与欧洲复合肥协会的一致——每吨34美元。


日本在这场交易中不得不让步了,因为它担心自己的化肥工业会被踢出中国市场。这样,中国就节省了6600万美元——这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民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数字。更重要的是它打破了西欧和日本对世界化肥市场的垄断,为中国自主的化肥贸易政策奠定了基础。


该解密档案还写到,尽管在贸易上对中国有利,但中国政府还是在政治上继续批评日本首相佐藤荣作对中国不甚友好的政策,并措辞严厉地表示日本应该更相信中国。


解密档案强调说,这些关于化肥的协商注定使佐藤荣作非常尴尬,因为此时正赶上日本的国会选举,对华贸易问题是此次选举的重要政治议题。日本政界要求佐藤荣作承认,他对中国的疏远政策给了欧洲商人可乘之机,让日本的这些竞争对手在中国市场上占得先机。


确实,日本1967年出口到中国的化肥和钢材虽然再创新高,但日本还是失去了有利的地位,中国的主要购买对象已开始转向欧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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