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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通讯稿结束之后,又是慷慨激昂的乐曲。 (15)(2 / 2)

眼看着他声音有越喊越大的趋势,余教授都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三更半夜扰民,人家朝他身上泼洗脚水都是应该的。


然而这一步还是迟了,因为隔壁宿舍的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人来。


何东胜赶紧朝对方道歉:“对不住啊,同志,我们马上就走,吵到您了。”


那人却摇摇头,直接跟余教授打招呼:“教授,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宿舍凑合一晚上吧。我要回科里头开刀,有急诊手术。”


余秋见到了同事,这才收敛了些荡漾的心神:“这么晚还要开刀啊,是阑尾炎还是?”


孙卫泽微笑:“我也说不清楚,让我过去呢。”


他领余教授看他们的房间,“我床是现成的,小林的床被褥还在,不过他已经基本上不回来睡了,上铺还有一张我们留着,怕有朋友过来的时候没地方落脚。”


他表情有些腼腆,“宿舍简陋,还乱的慌,叫你们看笑话了。”


余教授跟何东胜还想再推辞,廖主任却相当自来熟地走进了宿舍。


他还聪明绝顶地选择了人家暖和和的被窝,直接扒了外衣就躺进去,在人家的宿舍床上欢快地打起滚,一边打滚,一边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人下了蛊或者中了邪。


何东胜跟余教授对视一眼,只能苦笑着跟孙卫泽道歉,笑纳人家的好意。


孙卫泽却是不敢看余教授的模样,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教授,当初我老师不是真的要批判你,他只是害怕,不敢站出来反对。”


说着他也不等余教授反应过来,就拎着包匆匆忙忙往外头跑。


何东胜又跑过去找送他们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不用等了,他们今晚就在宿舍睡,实在麻烦大家了。


小轿车跟孙卫泽前后脚离开,宿舍又恢复了冬夜的寂静。


余秋穿着大衣裳跑到了男生宿舍,因为这里在宿舍最边上,中间又有她自己的宿舍做阻拦,防止声音的扩散传播,是个讲话的好地方。


饶是这样,余秋还是想捂住廖主任的嘴巴。


因为这人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头只会不停地喊主席啊主席,仿佛不这样不足以体现他激动的心情。


他被主席接见了,主席还问他话呢,嘿嘿嘿嘿。


余秋不想管廖主任,有人犯桃花疯,就让他自己发作完了拉倒吧。


她只追着余教授,继续问下去:“爸爸,他老人家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呀?”


余教授的激动其实并不逊色于廖主任,只不过他感情内敛惯了,不像主任如此奔放。


此刻女儿问起这件事,余教授照样心潮澎湃,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主席问我恨不恨的慌,坐了牢,还被人批判。”


余秋的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领导人一生最得意的两大功绩之一就是文格,直到死亡他都坚持,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文格的意义,谁都不要妄想打倒文格。


余教授摇摇头,整个人都陷在回忆里头,声音也轻飘飘的:“我有什么好恨啊,这个又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故意针对我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尽善尽美就没有一点儿能被诟病的地方,我身上的确有骄娇的习气,感觉自己是个厉害的大夫,很有水平,那个架子摆的哦。病人跟助手还有护士不合我的意,我都要发脾气的。小护士都怕我,不敢跟我搭班。只有下了乡看到人民生活的究竟有多辛苦,我才晓得我以前很不像话,对病人不体谅,没有真正的理解他们的痛苦,这个样子的话,怎么能当好大夫呢?”


余教授脸上浮着梦幻一般的笑,然后又轻轻地叹气,“只可惜呀,等我理解这些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坏掉了,我没办法再当个好大夫。人呀,这一辈子,永远都不能尽善尽美的。我只后悔我没有早点儿领悟。”


余秋的心中涌现出一种怪异。


她既害怕余教授在情绪激动下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惹怒了那位领导,可是她也不赞同如此轻描淡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她到今天依然不赞同受害者对于迫害要采取大爱宽容的态度。她始终觉得受害者可以不原谅加害者,永远不原谅。


凭什么要原谅?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如果所有的迫害都这么轻而易举被原谅的话,那么文格永远不能让人反思。当然,那些凶手基本上不会反思,即使到半个世纪后还有当年的格命干将们拼命为自己曾经的残忍残暴自私无耻辩解,甚至混淆是非,张口闭口就是他们不需要道歉。


一会儿说文格之乱是文人相争互相倾轧的结果,根本与政治无关,倒霉的被整的也是因为文人相互攀咬的结果。被人驳斥的开不了口,这帮家伙又开始矢口否认先前的说法,改称政治家的主义之争,又岂是文人的争风吃醋可同日而语的。


他们说的煞有介事,仿佛那是新中国最美好的十年。可惜呀,经历过当年的人还没死绝,让他们没办法将大粪伪装成黄金。


在他们的口中,文人根子里头就充满了劣根性,需要被改造。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他们世上世界的主宰,他们可以随意评判并践踏一个人。真是应该替他们鼓掌啊,因为无知者无畏,人至贱则无敌。


如果一个社会对善良做好事没行过恶的人还要鸡蛋里头挑骨头,恨不得把人逼到圣人的标准;对于那些行凶作恶的人却宽容忍让,充满了慈悲,时时刻刻要求多体谅,那么这个社会永远没有前途。


这样的社会鼓励的从来不是宽容谅解,而是多多作恶。


余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余教授:“爸爸,你不恨吗?你觉得没有错吗?那么妈妈呢?妈妈又是因为什么?她是活该吗?活该这么死掉吗?还是说她选择自杀是在背叛格命呢?”


余教授像是被兜头浇了盆雪水,那冰水当中掺杂的是妻子的鲜血,那股轻飘飘的狂乱顿时一扫而空,可怜的头发花白的男人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余秋却撇过眼睛不再看他。


对,她非常残忍,可以说是冷酷无情,她不应该往老人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呢,那位才华横溢的钢琴家呢,当年她明明可以选择跟家人一块儿离开,去国外过富足优渥的生活。


然而为了建设这个国家,为国争光,为了替国家培养更多优秀的音乐人才,她选择了留下。


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命运?


所有人都可以原谅,唯独他——这个女人的伴侣不可以说出谅解的话。


因为那是一条沉重的生命,他没资格,他们都没有资格轻飘飘的说原谅。


余秋从来都不觉得这种宽容是什么大爱,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哪儿都存在。


从爱情的角度来讲说渣男贱女或者反过来贱男渣女;从亲情的范畴来说,各种在重男轻女家庭成长起来的扶弟魔,绑架自己的小家庭为娘家做牛做马。或者是牺牲自己的小家庭供养原生家庭的凤凰男,不是一直都存在吗?


人类自保的本能会又使他们将所有伤害试图合理化,因为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他们的心灵得到慰藉。


看,没什么了不起,大家都这样。这种经历没有什么好被唾弃的,这样才正常。你要是哭哭啼啼,满腹牢骚只能说明你格局太小,缺乏大爱。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过在选择自己原谅的同时,不要奢求他人原谅。


地底下的死人当然有自由选择原谅,活着的人就不要当他人之慨,替死人原谅了吧。


对,余秋她是一个偏激的人。她甚至觉得某些判决荒谬可笑,鼓励钱能买命。因为凶手获得了死者家属的谅解(通常是塞了足够的钱),所以法官在综合考虑之下,就减轻了刑罚,真有意思。


精神赔偿原来是减刑工具。


余秋收回了视线,目光只盯着何东胜:“还说了什么,你们还聊了其他什么话题吗?”


何东胜有些担忧的看着这对fù_nǚ ,他想开口安慰脸色灰白的余教授,却又一时间组织不好语言。


倒是廖主任无知无觉,压根没有留心余家fù_nǚ 的谈话,只迫不及待地跟余秋炫耀:“主席他老人家问我了,跟我说了好多话。”


他原本最嫉妒的人是当年跟他一块儿造反的另一个厂的头目。


嘿,当初他忙着在县里头控制局势,没有跑去参加他们的串联,结果这帮老小子居然。


去了天安.门,还获得了主席的接见,哎呦喂,那王八犊子,回来以后足足在他面前炫耀了差不多一年,直到被打死了才闭上他那张嘴。


廖主任当时虽然觉得伤感,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居然就在自己面前这么直挺挺地倒下了,可是一想到他可是受过主席接见,听过主席号召的人,搞格命哪有不流血牺牲的道理,可以说是死得其所。


廖主任只感慨命运的玄妙,他没死,他活下来了,他居然还接受到了主席的接见,可想而知,人还是活久点儿比较有希望。


比起当年那位朋友在天安.门前乱糟糟地挤在人群堆里头,远远的见一眼主席,自己可是跟主席面对面。


他坐在那个软乎乎的沙发上,主席就在他眼前,看得清清楚楚,叫他这么给见到了。


廖主任真恨不得沉浸在数小时前永远不要醒过来。


主席可亲切了,还询问了他为什么要鼓励大家参加高考,又将所有人都组织起来参加高考。


他挺起了胸膛,因为高考不是坏事啊,选拔人才总要有标准。


搞推荐这事儿实在太悬了,走后门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来不及解决,还不如凭考试成绩,让那些人没机会再搞腐败以权谋私。


廖主任煞有介事,他研究了很久,发现单凭提高人的思想水平来解决问题其实效果很糟糕。


人都是有自己感情的,就不说贪污腐败,非要从里头捞好处,真正的是靠贫下中农推荐,那也未必能够推荐出合适的人选。


先讲讲农村,基本上是宗族社会,即使格命了,宗族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同一个宗族的人肯定会互相彼此帮衬,一个村子里头,总有大户跟外来户的区别。在这种推荐制度下,外来户家的子弟就是表现在出色,基本上也不可能被推荐上去读书。


好,就不说农家自己的子弟,光谈谈这些知青。人的性格有外向有内向,有人会说话,有人埋头做事。活泼嘴甜开朗的自然受欢迎,闷头做事的人常常被忽略。


这就好比一户人家有几个孩子,最遭老人家疼的都是那些嘴巴会讲话会讨人欢心的。就是分家,这样的孩子也都是分大头。


这么一来,好东西都给了这样的人,那些埋头做事不善言辞的就直接被踢出了名单外。


如此搞推荐的话,真的合理吗?这不是在鼓励人不好好劳动,反正只要一门心思穿来穿去,各种讨好卖乖,被推荐招工招学招兵的机会就大。


他琢磨了很久,感觉这事儿根本上是要从制度入手,让人没机会做坏事。


就比方说,千百年的封建社会,基本上每个王朝最后完蛋都是因为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老百姓都没地种了吃不上粮,那除了反,把那狗皇帝赶下台就没有其他办法。


可是我们党不一样啊,我们党直接说土地是国有的,任何人都不能买卖,那就不存在兼并问题了。这要比用什么办法都有效。


同样的,选拔人才也该只有一条原则,公平公正,旁人不好下手,肆意更改标准。


这表现好与不好,根本就没有硬杠子,还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翻的事情,那考出来的分是高是低一目了然,总不能说考10分要比考100分的成绩好吧。


余秋听得差点儿没晕过去,都顾不上再纠结余教授的事情呢,只结结巴巴的问廖主任:“你……你真这么说了?妈呀,老廖这回你是死定了。”


大哥,你真是找死的节奏啊,白卷英雄为什么能够被捧起来,没有领导的意思,能成功吗?


高考是国家的大事,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除了最高领导人谁能够否定高考的意义呀。


余秋看着廖主任还一副晕乎乎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死到临头了他知不知道,谁让他口没遮拦的。


廖主任被主席亲自接见了,就是傻白甜的迷弟状态。叫余秋这么训斥,他居然还委屈兮兮。


“这就是我掏心窝子的话嘛,当着主席的面我总不能撒谎,再说我这不叫什么。我胆子小得很呢,我都不敢打扰到主席他老人家的。


他旁边那个小兄弟还跟主席争说主席说大学还是要办的,只办理工科大学说法很不对。


文科也很重要,不学文学的话哪里能够写出那么多诗词,主席自己就写诗。


不学哲学的话,马列主义著作怎么能够真正理解,这就是哲学范畴。


不学外语的话那国家怎么开展外交,明明主席夏天还说外交部的年轻同志应该多学外语,不然就要受到老爷们的蒙骗。


主席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不能前后矛盾,不然的话大家伙儿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反正主席说一条,他就有话回过头。”


哎呦喂,那个噼里啪啦滔滔不绝,廖主任都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小兄弟果然能说,要不是当着主席的面,他不好绕过去,他真想好好拍拍小兄弟的肩膀。


就是嘛,这些话他也想说来着,他这段时间全心全意搞学习,可是思考了不少问题的。


余秋更是要晕过去,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帮林斌准备好纸钱,好歹让他去另一个世界,能够随时掏出钱来买红烧肉吃。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她都忍不住同情这个国家的领导人。


好歹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干嘛这么想不开,把这群家伙拢到面前,要是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何东胜安慰余秋:“你莫慌,我看主席心情不错,主任跟那位同志说话的时候,主席也没有发大火。主席还问了我当时备考的情况,我也老实说了,我高中毕业回乡之后,没有完全丢下书本,做完了农活有空的时候就翻翻,感觉还能学到新东西。所以高考的时候虽然没有完全脱产,但也还能应付。”


余秋焦灼难安,何东胜的话并不能安慰她。人到了一定的地位,喜怒不会轻易摆在脸上的,说不定这回他们就触了逆鳞。


“真的没事。”何东胜握着余秋的肩膀,“你要有信心,主席还留了大爹住下来。今天太迟了,后面他还要跟大爹好好谈谈。”


余秋捂着脸,怀疑这是留了个人质。


她忐忑不安的过了整整三天时间,要进12月份了,居然还活着的林斌又匆匆忙忙跑过来跟她道别。


他要去南方啦,他要好好见识一下杨树湾是不是吹出来的。要真这样的话,他也要在他下放的地方这么搞。


嘿,他在水池子里头种的香菜已经发芽了,瞧着挺像那么回事。


余秋哪里还耐烦听香菜的事情,她只两只眼睛瞪得大大,舌头打哆嗦:“你……你要去杨树湾?”


“对呀。”林斌欢天喜地,“听说这会儿杨树湾可热闹了,我一定要跟着好好去看看 ”


余秋要晕倒了,年轻人,姐姐说的重点不是你,是你跟着的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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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觉得工作人员要疯了, 或者说整个领导层集体都得疯掉。


开什么玩笑啊。80岁的老人久病缠身, 他的肺心病要严格注意气候变化, 一旦肺部出现感染,他很快就会发作, 情况加重。


对,南方宜过冬,可前提要看是什么样的南方啊。


像杨树湾这样的,挨着山贴着水, 一进小雪天,寒气顺着水气一块儿往人身体里头钻,比北方的干冷更加让人头痛,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渗透入人骨头缝中。


冬宜养藏, 真要出门走走的话,待到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天寒地冻的时候出发?


余秋又开始心疼王老先生,人家这位大管家才刚开过刀,就得绞尽脑汁拦住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小孩,这也太不容易了。


想都不用想,王老先生他们肯定不同意。


林斌得意洋洋:“李老先生早就猜到啦,王老先生电话是打不通的。”


说着他还学起了话,“他就是太爱操心, 养病就好好养病嘛。其他人是手断了还是腿断了, 就不会做事了吗?”


这小子学个话也跟唱京戏一样, 还甩着袖子走起了步, 活像在戏台上扮演什么角色。


没等余秋反应过来, 那步子居然一路呛呛呛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地跑了。


外头还有王老先生的警卫试图要拦住人:“别别别,老先生找你呢。”


林斌这会儿却精明了,晓得一找就走不了人,他二话不说立刻折回头,沿着另一条楼梯跑了。


一边跑,他嘴里头还一边喊:“让老先生好好养病啊,冬天是养病的好时候,养好了病春天就舒服啦。”


余秋就看着平常几乎不出病房门房王老先生叫人搀扶着出现在病房门口,嘴里头还在喊着:“小林——”


林斌生怕自己不忍心,居然两只手直接捂住耳朵,两条腿跑成风火轮,毫不犹豫地溜了。


王老先生急得厉害,又没法子自己追,只能一个劲儿地催促守卫:“快拦住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们怎么就能让他走呢?”


这个他,也不晓得究竟说的是林斌还是李老先生。


病区门口走进来两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儿,瞧见王老先生的样子,他俩就笑:“这又是哪个猴儿啊?”


王老先生已经急得变了脸色:“你们怎么不拦着呀?”


两人都是茫然的神色:“拦着什么呀?”


王老先生难得上脸,这一回却是脸都红了:“南边,这个时候怎么去南边?”


两人愈发茫然了:“谁去南边呢?”


这话自然不能在门口说,王老先生只得又回了病房中。


房门关上,一扇门隔离出一个外人触碰不到的世界。


余秋现在是连崩溃都懒得崩溃了,她想起了那句名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她还能怎么滴呢?


来京中的第二天,或者是说天一亮,余教授跟何东胜就直接坐着火车又回去了。


余教授得给学生上课,一来一回就是一个礼拜,缺课久了不好。


何东胜得回县里头主持工作,他虽然挂着委员的牌子,也不是什么副职,但大队书记还被主席他老人家留着说古,他这个年轻的少壮派,当然得早点回家干活。


余教授走的时候,有点儿不敢看余秋的眼睛。这世界对善良的人太过残忍,尤其是善于自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总是活得过于艰难,因为会常常自责。


余秋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余教授,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不同的人生观。成年人的世界其实很难强求对方三观与自己一致,而且可能也完全没有必要。


唯一的问题是,既然大家都走了,凭什么又丢下她啊?


王老先生的刀开完了,化疗上了一次,整体情况尚可。闲不住的老人家准备回去休养,或者说是再度投入工作。谁也劝不了,那她后面真正能施上力的地方实在有限。


她其实可以跟着林斌,廖主任,还有大队书记他们一块儿回杨树湾的呀。


病房门开了,那两位老头儿还在劝王老先生:“哎呀,谁都拦不住的,你莫要生气。”


王老先生一叠声喊着大夫,他要现在就办出院回去。


那两个老头儿却一左一右拦住人:“不行不行,前天开会的时候就说了,你踏踏实实把身体养好了,不能出院。”


王老先生跟他们打商量:“我回去还是接着养身体。”


两人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这也是我们接到的任务,你就好好休养吧。大姐这段时间也累,刚好跟你一块儿好好养身体。”


王老先生找医生护士,大家都躲得远远,平常最受欢迎的老先生这会儿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才不能让他出院呢。


没有人要求他们,他们却集体怀揣着最朴实的心愿,就让劳累辛苦的老人好好养病吧,哪怕是休息一会儿也好。


余秋生怕自己在办公室里会被逮到,躲进病房中死活不出去。


一直到日头升老高了,护士过来喊人,说有人找她,她还警惕地问:“是男是女?”


护士被她逗乐了,嗔了她一眼:“你想的倒挺美,不是英俊的小伙子。”


病房外头已经响起人的笑声,伴随着温和的女音:“是个老太婆。”


余秋一时担忧是大姐,她没犟过老先生,过来找自己才出院,再侧耳细听发现声音不一样,这才忐忑不安地露出脸。


门口的确站着两位老太太,其中一位就是王老先生的爱人。


余秋吓得掉头就要跑,还是王老太太赶紧叫住人:“莫慌,他从来不为难人的。”


说着,她示意余秋,“这位是林教授,她看了你编写的《妇科肿瘤学概论》,很感兴趣,想同你聊聊。”


林教授?余秋下意识地抬起眼睛,待看清楚老太太的脸,她的脑袋瓜子顿时轰的一声,炸了一脑门子的烟花。


眼前五颜六色流光溢彩,漫天的星星都化成了金币,哗啦啦地掉下来,直砸得她头晕眼花神思不属,灵魂都出了窍。


林教授,妈呀,真的是林教授。


余秋下意识地伸长了两条胳膊,鼻子一酸就紧紧地搂住了老太太人。


她不是要故意趁机占便宜,她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


如果说王老先生是她精神上的男神,那么林教授就是她妥妥的女神。


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达到他们的境界,可这并不妨碍她景仰他们敬佩他们愿意追随他们。


林教授被她突然的发作吓到了,却还是温和地搂住了她,柔声细语地安慰:“没事的,姑娘,没事的。”


余秋去洗了把脸,才能够勉强镇定下来,跟林教授面对面坐着。


她本来就长得小,此刻眼睛跟鼻子红彤彤的,看上去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林教授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姑娘,你别紧张。我是看了你写的册子,感觉里头的东西讲得还是比较透彻的,有些观点很新颖。我想问问看,这册子上的知识是怎么来的?是你的经验积累还是有人教你的?”


对面的女孩子年纪实在太小了。她才刚过16岁生日,就算有天分,小小年纪就开始学医当大夫,积累的经验也肯定有限。


余秋摇头:“不是我,是我爸爸的一位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积累那么多知识。我跟我爸爸曾经聊过,我们都怀疑他是穿越人,就好像汉朝的那个王莽一样,突然间就发明了游标卡尺,采取的那一套改革措施就很像我们现在的情况。”


林教授像是被她的说法逗笑了,却还是认真地强调:“医学一定要讲究严谨,不能够想当然。”


她话音刚落下,外头响起敲门声,王老太太手上捧着柚子站在门口,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听说你哭了,我们家先生很过意不去。你不要生他的气,他不是要冲你发火的。”


余秋脸上的泪还残留着,此刻却羞得无地自容,赶紧摆着手解释:“不是,我是看到林教授,我太激动了。”


王老太太一愣,旋即笑出了声,十分欢畅的模样:“我要说说他喽,这个叫什么?叫自作多情。可不是嘛,在林教授面前,他可是要退出三射之地吋。”


说着,她将柚子摆在桌上,笑着邀请,“尝尝吧,今年的柚子不错,水分足,还甜。”


然后她又自己往门口退,示意两人,“你们大夫好好谈事,我这个家属就不打扰了。”


门板重新合上,林教授忍不住笑:“老先生还是这么事无巨细呀。我以前爱喝咖啡,他出国访问,居然都不忘了帮我捎咖啡。他这么忙碌,却什么事情都考虑到。”


余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就是考虑的太多了,所以才这么累。”


林教授微笑:“是啊,能有谁比他更全面更妥帖。”


对王老先生的评价感慨,只持续了几句话,林教授就开始执着起余秋小册子里头的内容。尤其是肿瘤的各种检验治疗方法,那些数据是怎么得出来的?有没有临床大数据作为支持?


余秋相当光棍:“我不知道,这些其实不是我的东西,是我拿了顾伯伯的。”


老人很不赞同:“这样是不行的。你既然写了书,旁人就以为这些经过了严格的论证,会以此为指导给人治病。如果有什么纰漏,岂不是害了其他医生跟无辜的病人?”


余秋连连点头,毕恭毕敬:“您说的是,是我想问题太简单了,太不严谨。”


两人足足说了有个把钟头,临近中午的时候,王老太太又过来敲门,这一回不是送水果,而是邀请林教授跟余秋一块儿吃中午饭。


“还有就是刚从水里头长出来的菜。我们把芹菜根插在水里头,还真长出来了,嫩的很。院子里头的水缸长了好大一盆,刚好都尝尝鲜。”


老人笑容满面,专门点余秋,“还有大鱼头,新钓的大鱼,鱼头做汤,这回鱼肉腌起来做腊鱼了。鱼头汤里头还是没放肉,齐齐整整的就是鲜汤。”


余秋眉飞色舞,喜不胜喜,她没想到老先生家里头也开始水面种菜了。


林教授却语气委婉:“老先生爱吃豆腐,是可以吃些豆腐的,也好消化。”


余秋惊讶,原来王某先生喜欢吃豆腐?她居然完全不知道。豆腐烧汤是最常见的做法之一,这也能够给他增加营养啊。


“没事,他们给他做的干丝。”老太太笑着邀请人进屋。


房中的小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盘菜,除了中间大碗里头装着的鱼头汤之外,就是一道香芹炒干子,木耳熘鸡片,青菜香菇,还有一碟切开的皮蛋,上面浇了香醋。


老先生瞧着挺高兴,数了数病房里头的人头:“咱们五个人,四菜一汤,很好。”


林教授有些过意不去:“叫您破费了,总是叫您破费。”


老先生笑容满面:“鱼是老帅钓的,菜是水里头长的,这木耳香菇还有皮蛋也是有人留的,主席托人捎过来的。我才是占便宜的。”


余秋在看那香菇木耳皮蛋,还有旁边放着的一小碟子蘑菇酱,顿时眼皮子直跳。


她越瞧越眼熟,感觉怎么看都像是杨树湾特产。


余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到大队书记他们居然还背了杨树湾的特产进京,而且听着王老先生的意思,这些东西还送给了李老先生。


“多吃点儿,听说味道很不错。”王老先生笑容可掬叮,“我也觉得很新鲜。”


一餐饭吃得简单却热闹,吃过饭余秋跟着工作人员一道收拾桌子。


林教授同王老太太闲聊,夸奖的一句余秋:“是个聪明伶俐踏实的,我年纪大了,不然真想收个学生。”


余秋手一抖,差点儿没当场摔了碗。


她二话不说,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直接跪在林教授跟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然后恬不知耻地唤老师。


她这么冷不丁的一出,搞得林教授与王老太太都吓了一跳,王老先生却是笑,趁机从旁边说:“教授,您年纪虽然大了,但精神还好。我看蛮可以多教几个学生,多培养几位人才。”


林教授连连摆手,颇为迟疑:“我现在收不了学生了。”


这话一出,病房里头都陷入了沉默。


余秋明白她的意思,协和医学院从66年高考取消之后就停止招生了。此后即使有大学陆陆续续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协和医学院也不在此行列。


因为这所学校底子不清白呀,当年就是美国人办的学校,历史很不清爽呢。


一直陪伴在王老先生身旁的年轻人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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