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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3)(2 / 2)

何东胜示意余秋,两人一块儿上前,伸手摸小孩的肚子。


不是皮下结缔组织结节,像是肚子里头的东西。余秋指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小包的蠕动。她松开手,问了孩子母亲几个问题,心中有了定论:“应该是蛔虫,小孩肚子里头有虫。”


钟师傅又看了眼何东胜,见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强求,而是直接喊屋里头的人送宝塔糖出来。


孩子的母亲眼巴巴地看着钟师傅,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应该喂油再喂醋,然后扎针让蛔虫下来吗?”


钟师傅眼睛一瞪:“毛病,生病有现成的药不吃,折腾什么啊?你以为宝塔糖好提炼啊,种药材容易啊?”


他这一通吼,吓得那女人抓着药瓶赶紧抱孩子走了。


钟师傅也不再管招娣,只留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边上帮忙看,接着又去处理个在田里头摔倒了嘴巴歪掉的病人。


他拿三棱针给病人十指尖放了血,然后又喊了道药方子,让人把病人抬进屋里头去,这才回过头招呼杵在边上的余秋跟何东胜:“你们两个娃娃过来做什么?”


“买水蛭。”何东胜老老实实地开门见山,“我们听药店说,您这儿有水蛭卖,就过来了。”


他留了个心眼,没说是蚂蟥,省得周围人听到了害怕。


钟师傅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都在谈水蛭的药理,这可是味名贵的中药,不能随便乱用。


他领着两人穿过长得郁郁葱葱的明党参跟绞股蓝还有何首乌跟半夏,他听何东胜给余秋指点出药名,笑着点头道:“你们大队种中药不?要种的话就种这个明党参,大青山我走过,气候蛮适合种这个的。而且明党参国家出口,药材公司也收。”


余秋看了眼何东胜,自己跟药工师傅开了口:“钟师傅,其实除了种药材之外,我还想养水蛭。我们杨树湾大队合作医疗站现在一穷二白,我想多弄点儿药材,也好跟药店换。”


“养水蛭?”老人哑然失笑,“你怎么想起来这个啊。别到时候吓到人,蚂蟥叮人吸血的。”


“我们观察发现蚂蟥好像吃螺蛳。刚好我们大队沟里稻田里头都有蚂蟥,感觉应该能养得活。”


钟师傅摇摇头,打消她的念头:“这玩意儿可不好养,你还是种明党参吧,柴胡跟黄芩也不错,柴胡三毛五,黄芩三毛,柴胡套种在小麦底下,黄芩就种在玉米下田,也不占个地方。这些药店收的也多。”


“可是种草药要肥料啊。”余秋苦笑,“现在连山皮泥都挖去沤肥了,哪儿有那么多肥料种药。”


钟师傅叹了口气,总算带他们到水池边上:“随你们,我跟你们讲,蚂蟥可不好养。”


水池是用石板砌起来的,钟师傅从里头拉出个木箱来。里头的蚂蟥呈褐色,像个落在宣纸上的颜料滴,又有点儿像没壳的蜗牛,头尖尾巴圆,背上布满暗色的条纹,蠕动着前行。


余秋看着木箱放在岸上许久,还有水渗出来,她这才意识到这箱子周身全是细孔。


钟师傅笑了起来:“蚂蟥会钻的,身体能拉得老长,一点儿大的细孔就能钻出去。”


他重新将木箱放回水中,眼睛也不看面前的青年男女,“这种金钱蛭是我筛选过几代的,吃螺蛳不爱吸血。”


余秋大喜过望:“对对对,钟师傅,我们就要这种水蛭。其实我们还想养在稻田里头,到时候蚂蟥钻来钻去,可以帮水稻松土。”


钟师傅大笑:“要松土的话,你们还不如在田里头多放泥鳅跟水蚯蚓呢,那效果岂不是更好。”


余秋转过头来问何东胜:“泥鳅吃什么啊?”


何东胜一时间被问住了,农村没人养泥鳅,这玩意儿都是自生自灭,要烧的好吃还得费油,远远不如猪肉之类的实在。


“我觉得其实稻田里头还可以放些泥鳅,反正泥鳅应该不吃稻子。就是不知道它跟蚂蟥能不能相安无事。”


钟师傅摆摆手:“泥鳅吃小东西,蚂蟥对它来说太大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在稻田里头养鱼都比养蚂蟥来的强。”


何东胜却打定了主意:“钟师傅,我们想养了试试。光靠在田里头抓可能不够。”


他掏出身上的三十七块钱,笑着问,“师傅,您看着,这能买多少种苗?”


余秋有点儿担心,这些钱里头好像还包含了卖掉的蝉蜕部分。


钟师傅看了眼钞票,自己转去另一个水池子拎起木桶来,然后他拎着木桶往前走,将桶放在一间泥瓦房的门口,进去拿了两个纸包:“这个明党参跟板蓝根都是我搭给你的,不要钱。等入了秋你们再过来,拿柴胡跟黄芩种子。”


别说是余秋,何东胜也愣着反应不过来,不清楚钟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老人抬脚朝前走,小声嘀咕着:“都挖草药又不种,全都出口了的话,那草药不都绝了根了。”


他回过头,很认真地强调,“种这个,不跟粮食抢地方的。”


余秋赶紧应声,点头如小鸡啄米。


老人这才露出笑容来。


几人还没穿过药圃,就听见前头传来争吵的声音。


有个男人情绪激动地嚷嚷:“你逼死了我老婆,杀人偿命,你拿命来。”


另一个也是男人的嗓门:“她偷盗公家财产,挖社会主义墙角,走资派,我还没抓她去坐大牢呢。”


“你抓抓看,你倒是抓抓看啊。”


另一人喊起来:“崔兴国,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是吃公粮的人就了不起。”


钟师傅皱着眉头,在药圃里头就喊:“吵什么吵,滚回家吵去,妈的,吵你个蛋。”


他这一声吼,倒是吓得那两个男人都不敢再吱声。


余秋走到门口,看到两人都面红耳赤,随时要捋起袖子干架的模样。灰布褂子是个生面孔,脖子昂得老高。蓝布褂子她倒是认识,前头她还诅咒人家这辈子都吃不到油来着。


余秋瞪着开船的蓝布褂子:“你是招娣的丈夫?招娣有丈夫?”


她发誓,她说这话绝对不是为了嘲讽。而是因为在她对招娣的所有认知中,压根就没有对方丈夫的痕迹。


招娣被押着游街的时候,没人提起过她丈夫。


招娣自杀的时候,她嫂嫂也只说她要念着孩子。


招娣被救下来送到药圃时,也没人想过要找她丈夫。


余秋真以为她丈夫已经死了,她是单独拉扯孩子的寡妇。


蓝布褂子脸涨成了猪肝,厉声呵斥:“你怎么讲话啊,你个小娃娃!”


“怎么讲话啊。”招娣的嫂嫂从屋子里头摔着门帘子出来,伸手快要戳到蓝布褂子的脑门心子,“要不是人家大夫,招娣就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最没脸讲话的就是你。”


蓝布褂子气急败坏:“我是这个家的男人,我凭什么不能讲话?”


“这个家的男人早死了!”招娣嫂嫂目眦欲裂,“招娣跟娃娃饿晕过去的时候,男人就死绝了!”


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对面身材壮实的男人。呵,吃公家粮的,吃的满脑肥肠,自己婆娘跟娃娃却饿得吐苦水。


“你有脸啊,你有什么脸。”招娣嫂嫂一桩桩地数落男人的罪过,“你倒是一个月有二十四块五的工资,你拿过一分钱回家吗?没有,钱都拿去钻寡妇门轧姘头!大忙的时候,家里头自留地都干死了,你可回家挑过一担水?没有,你忙着钻寡妇□□给寡妇当孝子贤孙哩。你家娃娃连件能出门的裤子都没的穿,你给娃娃买过一块布吗?没有,替寡妇养儿子,哪个都没你积极!”


这一番连吼带骂跟冰雹似的,劈头盖脸砸得蓝布褂子压根找不到回嘴的机会。


灰布褂子冷笑:“就你这样的,也有脸当公家人?搞破鞋,乱搞男女关系,走资派,一家子的走资派。”


招娣嫂嫂骂急了眼,对着生产队的干部也吼起来:“你可以了啊,明明晓得招娣是过不下去了,你又非得逼死人?社会主义就是逼死贫下中农?”


屋子里头传来呜咽声。


余秋松了口气,不错,能哭了起码说明活过来了。生活再苦,也比死了有希望。


远处渡口方向跑过来两个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全都哭着喊妈妈。


跟着他们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抓着撑船的竹竿,脸上全是无奈:“两个娃娃都要妈妈,闹得不行,我只好把人带过来了。”


孩子钻进门帘子后头,屋里传出的哭声愈发大了。


钟师傅眉头皱得死紧,两只眼睛跟鹰隼似的盯着蓝布褂子:“轧姘头?”


蓝布褂子神色尴尬,连连摇头否认:“没……没有的事情。”


“没有?”招娣嫂嫂冷笑,“你非得我们打上门去是不是?我告诉你,崔兴国,光脚不怕穿鞋的。当初你顶了老爷子的公职,你大哥跟我没讲过二话吧。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领导,吃公家粮的人是不是革委会批准的特许包小老婆。”


蓝布褂子脸色更加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嫂嫂,你……”


“你嫂嫂怎么了啊。”钟师傅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好,你没包小老婆,那也简单。每个月自己留十块钱的伙食费,剩下的钱全交给家里头。”


蓝布褂子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十块钱怎么够?”


“你老婆孩子每个月吃多少米粮?大米一毛五一斤,肉包子五分钱一个。你们每个月差不多有三十斤的口粮定量。十块钱够你吃饱吃好,打扮得光光鲜鲜的了。”钟师傅冷笑,“你也是个当爹的。”


旁边人都鼓掌叫好,集体认为钟师傅的处置很公道。一个月十块钱他要还能轧起姘头来,也算他本事。


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摊开来都提不上嘴。


余秋也觉得这办法不错,多少山盟海誓死于一文钱下。


她刚实习的时候听说过医院的一桩桃色丑闻。长期搭班的男医生跟女护士有了私情,男医生的老婆抱着孩子要跳楼自杀,女护士也要从科室值班室窗口跳下去。


后来护理部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劝下来,然后将护士调去了分院。


不到半年时间,曾经的非君不可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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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就行动


余秋回到杨树湾的时候, 天已经黑透了。


一路上, 她都分外沉默。就算是在9102年,招娣的这种情况, 舆论也普遍劝和不劝分, 包括她在内。


因为招娣没有养活自己跟孩子的能力。在生存面前,人的尊严就如同被踩进烂泥中的纸,一文不值。


七十年代的现在更不可能了。人人都被户籍锁死在土地上,招娣就是想自强, 都找不到可以挣钱的门路。


女人啊,有钱才有希望。


余秋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装蚂蟥的木桶上。


她暗自祈祷, 争气点儿啊,小东西们, 姐姐能不能实现自强自立的人生就看你们了。只有养好了你们卖了钱, 姐才能赶紧还债实现财务自由啊。


船停在渡口,何东胜跟开船的师傅道谢。


谁说七十年代公正廉洁来着?公器私用的理所当然。招娣的那位丈夫的确人渣,可是他有权力安排自己负责管理的那条渡船单独送余秋跟何东胜回杨树湾。以点及面,估计其他行当也差不多。


余秋跳下船头,眼睛瞥到合上架着的渡桥,目光立刻聚焦。她没想到施工队速度居然这么快, 双抢刚结束, 就开始抢修被洪水冲垮的桥。


何东胜拎着桶跟下去, 看向她目光停留的地方:“公社讲九月份前一定会把桥给修好。不然开学了娃娃们上学就成大问题。”


其实也可以坐渡船, 还跟快捷方便些, 只是每天一来一回六分钱,对于很多家庭来讲是笔沉重的开支。供孩子读书本来就负担够重的了。


天已经完全黑透,桥梁队的人还在矿灯下干活,余秋甚至清楚地看到矿灯照亮了他们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远处青山暗沉沉的,像恐龙的脊背。近处岸上的砖石钢筋堆得跟小山似的,这些都会变成渡桥的一部分,连接起两岸的交通。


星光太微弱,余秋小心翼翼地踩着河岸往前走时,鞋带差点儿被钢筋绊到了。


何东胜赶紧伸手搀她:“你慢点儿。”


余秋晃了下,稳住身子,她眼睛盯着钢筋的包装袋:“这个,可以用来给水田当阻拦网。”


水里头养殖蚂蟥,他们可以学着钟师傅一样用木箱子来养,可是稻田不行。稻田放养蚂蟥的话,必须得有隔离网,否则蚂蟥肯定能够逃走。


余秋觉得更合适的材料是无纺布,不过现在有没有无纺布卖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就算有的卖,她也掏不出钱来买啊,还是废物利用就地取材比较好。


何东胜凝神细瞧,点点头道:“这个不错,修房顶的时候我用过,压在瓦片下面,上面再盖草,不漏雨的。”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收拾起建筑垃圾。开玩笑,哪儿有垃圾,那都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想买还没地方找呢。


“干什么的啊?”


前方手电筒晃了过来,刺得余秋眼睛都睁不开。穿着工装的桥梁工人厉声呵斥,“都给我放下,偷盗国家财产,可是要蹲大牢的。”


“师傅你误会了。”何东胜赶紧过去递烟,陪着笑,“这个包装的软泡沫,能不能给我们点儿。我们队不少人家屋顶都漏雨了,我想趁着农忙结束,天又不下雨,赶紧把大家的屋顶给修好。”


那人接过香烟,自己划了根火柴点燃了,深深地吸了口,这才在腾起的青烟中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不能动。到时候少了东西,桥修不好,还是你们吃亏。”


余秋赶紧点头:“一定一定。”


软泡沫太多,就他俩单凭手根本不好拿。何东胜索性跑到河边看鱼人家里借了辆独轮车。


他家的老人立刻打发在大柳树边上抓知了的孙子过来帮忙:“快去,抓不完的知了猴。”


陈福顺垂着脑袋,不声不吭地跑到余秋身边,抱起软泡沫往独轮车上送。


余秋随口问了句小孩:“今天课上的怎么样啊?你能跟上小田老师的课吗?”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触到了孩子的逆鳞,陈福顺居然一扭头,直接跑了。


余秋哭笑不得,这小孩还别扭上了。


何东胜笑着抱剩下的泡沫:“你没事问人家学习,小孩子最怕听这个,不跑才怪。”


余秋哑然失笑,好像还真是。她小时候也不乐意被人盯着问学习怎么样,考了多少分。可惜她的成绩是奶奶唯一能够拿出去炫耀的事情,所以注定了她要被人不停地问。


何东胜拿光了软泡沫,又将剩下的废纸板跟混凝土块一并搬上车,直到独轮车完全压不下才推着车子走。


那看建材的工人抽完烟绕回头,见状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这是要包圆啊。”


“省得师傅你们再安排人手清理垃圾唻。”何东胜笑着推动了车子,“多谢师傅啦,有空到我们杨树湾吃茶啊,保准给你倒糖开水。”


工人师傅笑着催促他们快走:“行了,不年不节的,喝什么糖水。东西拖回去别到处乱扔才是真的。”


余秋赶紧拎着蚂蟥桶跟在独轮车后面。


知青点距离村口比较近,两人决定东西就先安置在山洞前头,等明儿天亮了再赶紧改造水沟。


胡杨正在山洞前面的空地上忙碌,田雨在边上帮他打手电筒。她跟秀秀手里头都抓着扇子,顺带着也帮胡杨扇风。


然而这风显然太微弱,橙黄的光柱照亮了胡会计额头上滚滚的油汗。他来不及抬手擦,只全神贯注地忙着他手边的两口锅。那锅斜放在地上,边沿连着杆子,上头还接着个环形铁圈。


余秋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电视信号接收器。


她放下手上的木桶,往前紧走几步。待看清锅内壁上已经贴满了铝箔时,她忍不住惊叹:“可以啊,你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怎么样,是不是贴的很整齐。”田雨压抑不住自豪的心情,“陈媛跟郝红梅他们去公社讨的香烟纸,我上完课之后回来跟他们一块儿贴的。”


小田老师眼睛亮得堪比天上挂着的星星,“我们送给胡杨的这份生日礼物是不是特别有意义?韩晓生实在太聪明了,居然从他小时候吃过叫花鸡当中得到启发,想到锡纸可以传热。”


余秋挑高眉毛,发现胡杨正朝自己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


她不由得好笑,看来小胡会计也不是情商为零,还相当善解人意,完全接受了同伴们给他的惊喜。


确实不容易,这么多锡纸,他们得讨要多少香烟纸才能积攒起来。难怪他们早上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县城逛,原来早就打定了主意。


余秋笑容满面:“真厉害,真有心。胡杨,今天我没顾上,回头再给你补份礼物。”


“不用客气。”胡杨赶紧大声喊,“太阳灶还是你想的主意呢。明儿咱们必须得用太阳灶烧水煮饭。”


何东胜卸下独轮车上的东西,笑着接他的话:“那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过来讨一碗水喝了。”


胡杨高兴得很:“一定一定。”他好奇地看何东胜手上的软泡沫,“这是什么?哪儿来的啊。”


“那边不是修桥嘛,有不少不要的东西,我拿回来看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真的啊。”胡杨立刻丢下手上的工具,满脸兴奋地问田雨拿过手电筒,“我去看看,说不定能挖到好东西。”


胡奶奶在屋里头喊:“行啦,有什么不能明儿早上去看的。大晚上的,别磕碰到哪里。赶紧过来喝锅巴茶。”


胡杨却头也不回,直接抬脚朝前冲:“去晚了就什么都被人拿走了。哎呀,我真笨,我今天去县城应该找废品回收站的,不然肯定能淘换出不少好东西。”


十块钱根本不禁花,他都没买什么东西就用光了,连船票钱都忘了留下。何东胜跟余秋又有事先走了,最后还是渡口办公室的阿姨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落忍,请人顺带着把他捎回的杨树湾。


胡奶奶那这说风就是雨的孩子完全没办法,只好招呼重孙女儿秀秀跟着一块儿去。省得小胡会计不熟悉地形又激动过头,到时候直接一脚踩空了,骨碌碌掉到沟里头去。


何东胜谢过了胡奶奶锅巴茶的邀请,他要赶紧回去安排下明早生产队的出工。


生产队长转头看余秋跟田雨,犹豫了片刻:“要不,你俩也一块儿过来吧。”


田雨疑惑:“啊?喊我们有什么事吗?”


难不成双抢还没结束?


余秋立刻反应过来何东胜的意思,赶紧跟田雨咬耳朵。何东胜一个人忙不过来那二十亩稻鸭鱼实验田,想拉他们三个知青组合作小组。


田雨的眼睛顿时睁得跟灯泡似的,而且是通了电直接放光的那种。她抓着余秋的胳膊又摇又晃,欣喜若狂,一个劲儿地追问何东胜:“真的啊?太好了,我这才是真正深入到贫下中农中,与农村融为一体了。”


何东胜笑着点头:“当然,过了这一个双抢,杨树湾哪个不对你们竖起大拇指来。真说起干活的成果,你们一个能抵得上两个。”


田雨有点儿不好意思,难得腼腆起来:“我们还要继续学习,你说是不是啊,余秋。”


余秋扶额,她觉得年轻的姑娘还要再经历一次秋收的洗礼,才能消除对农业劳动不切实际的幻想。


何东胜一路走一路招呼六队的社员。夏天热,又还不到睡觉的点儿,家家户户几乎都在自家场院或者路旁的树下乘凉,还有以前当过说书先生的人在讲古。


有其他生产队的人在路口大槐树底下摇着蒲扇打蚊子乘凉,朝着何东胜笑:“你们六队这是训练部队呢。”


何东胜也回头笑:“歇今儿一天,明儿就得上工咯。早点讲完了,明早还能趁着凉快多睡几分钟觉。”


生产队没有什么队部,开会的场所往往在队长家里头或者是打谷场。


何东胜定下的地点却是宝珍家,因为全队属赵大爹家的三间大瓦房最气派,院子也收拾得最敞亮。每回在赵家开完会,队里头的人都感觉明儿自己也能过上赵家的日子。


家家户户都派了代表来,还有妇女抱着不会走路的孩子一并儿过来开会,小孩子摇头晃脑,咿咿呀呀的惹得大人们都要逗逗他。


何东胜点了下人头,确定全队四十七户人家都有代表在场,便宣布开会。


他也不叫宝珍母亲拿煤油灯,只借着天上的繁星微光开门见山:“双抢算是结束了。咱们队里头上半年的收成也有了定数,不可能再变出来更多。”


他转头招呼队里头的保管员,“四大爹,你说说看,咱们队上半年收成多少?”


保管员也不用翻账簿,他心里头就有本账,被问到了也不慌不忙:“咱们队三百亩水田,刚收上来的稻子是是十三万五千六百七十斤毛稻谷,估计稻子晒干了之后差不多十二万斤不到的样子。”


院子里头原本叽叽喳喳说话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粮食产量可不算高,比去年还差一些。唉,今天水灾闹得真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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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打个赌


星星静悄悄地在夜空点灯, 萤火虫无声地提着灯笼。庭院中的人们摇晃着蒲扇驱赶蚊子, 谁也不吱声。


最后还是生产队副队长宝珍的父亲先开的口:“东胜,你有话就说吧。”


大晚上的把大家伙儿都招来, 总不会是特地为了泼大家冷水, 好叫全队人今晚都睡不上安生觉。


何东胜朝保管员点点头,转过脑袋来看众人:“公粮任务我就不说了,大家伙儿心里有数。不瞒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婶婶,昨晚上我一夜没睡好。我始终在琢磨着我们队里头粮食什么时候能上去。后来还是小秋大夫给了我提示。”


余秋不防被突然间cue到, 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幸亏天黑,尽管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她, 她仍旧可以伪装成镇定自若的模样:“何队长告诉我, 生产队的田跟各家各户的自留地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是集体不固定地劳动,今天赵大婶在东边地里干活, 明天她又去西边了。她家的自留地是固定了的, 天天都要自己做。所以自留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头最有数。我就想,如果生产队的田也能这么来,可能收成就能达到自留地的产量了。”


何东胜点点头,接过了她的话:“人多力量大,人少钻而精。我思前想后了半天,觉得要是咱们生产队下面再分合作小组, 每个组固定了干活的位置, 可能大家伙儿对田里头的情况就更有数了。我想来想去, 这个事儿得全队的老少爷儿们拿主意, 所以就请大家都过来了。”


院子里头响起嘈杂的声响, 宝珍的父母也相当惊讶,因为事先没听生产队长透露口风。


赵大爹接过话头子:“东胜,那这个合作小组要怎么搭人?活又怎么干?”


“全凭自愿。比方说大爹你家,你跟婶婶还有两个弟弟弟媳妇,六个全劳力,正好就能组成一个合作小组。到时候要怎么上工,你们自个儿决定,反正到秋收的时候,你们每亩田给队里头交三百五十斤的稻子就行。”


院子里头炸窝了,有人大着胆子直接问:“交完那三百五十斤稻子剩下来的部分呢?”


“剩下来的就是合作小组的工分。按照这个工分,年底分粮分钱的时候,再把这些稻子啊麦子啊菜籽啊,分回各个合作组。至于合作组内部要怎么分,就是组里头自己的事情了。”


宝珍母亲吓得不轻,伸手拽生产队长:“东胜啊,这个……”


“这个还是计件工分啊,就是不跟以前一样不固定地方了而已。”何东胜笑,“以前是大家伙儿坐下来定每个人的工分。现在就让田亩给我们定工分好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何东胜扫视一圈,脸上带着笑:“我就是个想法,同不同意还得大家伙儿自己决定。要是今晚决定不了,就明儿再讲。要是定下来了,我们就接着分小组,确定各个组负责的田亩。从明儿早上起,干活凭自觉,反正打不出来粮食,到时候还是小组拿不到工分。”


蹲在墙角拍蚊子的老头子先站了起来:“行啦,就这么定吧。也别搞麻烦了,咱们生产队不是有四十七户吗?直接分成四十七个小组好了,省的后面小组算工分还要再吵架。”


其他人讪讪的,连连否认:“不吵不吵,没什么好吵的。”


“今晚就定下来吧。”老大爷的态度很坚决,“各家各户把负责的田定了,明早好上工。没栽好的秧赶紧补栽,没下好的肥马上补肥。再耽误下去,过了秋,照样长不出来口粮。”


众人哄笑着,嘴里头连连否认,哪个没好好栽秧了,都踏踏实实栽秧。


“栽了也未必能生根活下来。”宝珍母亲身为妇女队长,赶紧站出来说话,“没活的苗得马上补栽。”


话音落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表了态,同意弄这个合作小组了。


赵大婶赶紧晃晃脑袋,算了算了,弄就弄吧。公社又没讲过生产队不能搞合作小组,再说他们以前下田干活也经常几个人合伙负责一块田的。现在只不过是把临时变成固定的而已。


“那好,大家举个手表态。”何东胜点点头,“要是都没意见,那今晚就定下来了。”


余秋本以为这件事还要再反复倒腾好几天才会有结论,不想院子里头居然没有一个声音表示反对。于是生产队大会立刻进入下一个流程,开始分配各个合作组负责的田亩。


田雨也惊讶的很,她没想到社员居然这么欢迎搞合作小组。


生产队的田足足有三百亩,距离村子的位置有近有远,靠水渠的位置也不同,想要平等地分成四十七份,让每一户都没意见,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两兄弟分家都能吵到去县太爷面前打官司呢。


“头一桩就是那二十亩实验田。”何东胜抬起头来笑,“哪个合作组愿意试试?到时候养出来的鱼交完公家再分给集体,剩下的就是合作组自己分。买鱼苗的钱算在合作组的工分里头,买鸭苗的钱算生产队公账。鸭子生蛋以后,每年一只鸭子交一百枚鸭蛋给生产队。其余的不管。鱼饲料鸭饲料也是合作组自己负责。”


虽然他将条件提的相当优厚,但院子里头的社员仍旧犹豫不决。


稻田里头养鱼养鸭子听着挺新鲜,好像还白得了鱼跟鸭蛋,可养起来真没那么简单。鱼跟鸭子生病怎么办?稻子要不要打农药?万一不打药,稻子被虫吃光了要如何是好。可是打了药,毒死了鱼跟鸭子又怎么算?


樱桃好吃树难栽,可不是所有人吃螃蟹都不会被夹到手。


何东胜扫视了一圈,点点头:“既然这样,那……”


他话没说完,被宝珍父亲打断了:“既然这样,这二十亩地就我们家负责吧。”


院子里头响起哗然声,众人全都盯着副队长。这可不是桩好交易,樱桃树栽下去第一年还挂不了果子哩,头回做新鲜事,肯定得不到好收成。


赵大爹的态度却坚决的很:“行了,这事儿没什么好拖的,就这么定下来了。”


“那不行。”田雨急了,“我们知青也要参与进来。”


众人哄笑,有年纪大的人拿小田老师打趣:“到时候可是要交粮食的,小田老师你要拿什么交啊?”


田雨咬咬牙:“到时候打不出粮食来,我拿大队分给我的口粮抵。”


院子里头的社员笑得更加厉害,先前喊话的农民大声应着:“行,到时候你跟小秋大夫还有小胡会计就在我们六队吃百家饭。”


有这二十亩水田打头仗,后面的分田就进展得顺利多了。看看,新农民跟生产队的头号实在底子人家都不怕,他们怕什么?


队委会当场列出了名单,然后一个个地报出,最后剩下的一些田亩也直接抓阄了事。各家各户的代表对于这件即将影响他们全家生计的事情,竟然毫无意见。


看到余秋跟田雨彻底惊呆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农民的爽快。


宝珍挪到余秋身边,偷偷跟她咬耳朵:“我小时候,家家户户也是固定了田亩的。”


余秋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不小心听到的墙角。按照大队书记说的话的意思,当初其实搞过类似分田到户的工作。后来因为路线斗争,所以这种形式才被紧急叫停的。


难怪大家伙儿没意见,因为基本上他们分到手的还是自家以前的田地。只不过这几年时间,各家各户人口有所变化,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所以即使这个调整方案并非尽善尽美,就跟加工资有加的多也有加的少,但凡脑子还正常的人都明白,先定下来加工资这件事才是正经。


谁说农民目光短浅来着?他们分明迅速把握住了大方向,没有为着三瓜两枣扯皮裹精。


路线斗争年年讲月月讲日日讲,余秋就不相信他们会不明白今晚上生产队长宣布的事情是在打擦边球。


但自古枪打出头鸟,既然有干部愿意站起来,他们就想赶紧跟上。


热热闹闹的大会只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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